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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她便出於禮貌,掛上了客氣而尊敬的笑容,回應他,然後垂眸,眼觀鼻,鼻觀心。

此時,一門心思放在表哥身上的謝盈柔,敏銳地察覺了異樣。

但見站在床尾的女子,著一身做工簡陋的暗花宮裝,髮飾配飾全無,比起妃嬪,更像是宮女。

可就是這張脂粉氣的臉龐,竟能吸引表哥的注意力。

這讓謝盈柔心中悶悶,不自主地又將她多瞧了幾眼。

自己妝容精緻,她卻幾乎素面,自己衣冠華服,她卻潦草匆忙。

無論如何比較,都是自己更勝一籌。

但為何,明明是如此微賤的身份,她眼裡卻盡是神采坦然,絲毫沒有畏懼之意。

這兩人的舉動,繼而引起了靖貴妃的注意,她一眼看過去,登時花容失色。

世間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若非年齡不對,她幾乎要以為眼前人,就是伊姒!

再一轉念,看見姜嬈手中捧得書卷,靖貴妃心下涼透大半。

皇上始終忘不了她!

當真是可笑又可悲,她們幾人爭了數十年,到最後還是輸給了一個死人!

姜嬈一時接到三方神態各異的目光,真個是受寵若驚,難以消受。

靖貴妃心裡想著,盡是些陳年往事,明知她不是伊姒,卻打心眼裡厭棄,遂冷冷收回目光。

謝盈柔心裡想著,盡是他表哥的一舉一動,自然也瞧她不順意。

“這位是?”靖貴妃再驚訝,也沒有失了風度。

衛瑾語氣微妙地回道,“她是惠妃。”

姜嬈隨著他們的話,不停地福身兒拜見,只覺得腰背痠痛的緊。

謝盈柔頓了頓,“表哥認識她?”

“前幾日來父皇這裡,見過一面。”他一語帶過。

姜嬈抬頭撩了他一眼,似乎還有很多面,被他忽略了去。

既然他不願提起,自己也絕無自討沒趣的道理。

姜嬈仍是循規蹈矩,以無聲抵有聲。

這廂靖貴妃、衛成等正同皇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話。

謝盈柔卻靜靜走過去,“惠妃娘娘出身六尚,竟能識文斷字,教臣女佩服。”

她一說話,似春風拂過湖面,聲音是極舒服的,但話中的意思,卻怎麼聽都有些別樣的諷刺意味。

姜嬈也不甘示弱,“臣妾不同文墨,略識得幾個大字罷了,比不得謝小姐腹中錦繡。”

衛瑾雖是坐在遠處,可卻仍是隱約的,就將她們的對話聽在耳中。

姜嬈能通讀金剛經,自然是有墨水在胸中,卻仍是虛與委蛇,滿口謊言。

這樣的女子,著實惹人厭棄。

謝盈柔微微挺直腰板,似有淡淡的優越感,“這書卷可否借臣女一觀?”

姜嬈彎眉,徑直收回手去,客氣地回應,“此乃陛下之物,謝小姐若是要看,還是去問陛下罷。”

謝盈柔憑白撞了一鼻子灰,姜嬈已經看向別處,絲毫不理會她的窘態。

但在皇上御前,她並不能表現,只是貝齒輕咬住下唇,旋即眼波一掃,帶了點輕蔑,“惠妃娘娘好大的架子,臣女受不起。”

姜嬈又是媚生生一彎眉,“承姑娘謬讚。”

“你”謝盈柔的話,終究是忍下,想自己名門閨秀,不能同這樣卑賤的女官計較,否則只會自降身份。

她在心中暗自提醒,既是將要嫁與表哥,就要有容人的氣度,眼前不過是個沒有任何競爭力的女子罷了,何況,從姑母處知曉,這惠妃也沒有幾日好活的了。

清淡而不失麗色的笑意重回面容上,謝盈柔溫婉如初地站到衛瑾身旁。

衛齊身虛疲累,沒多久,靖貴妃等人便告辭退下。

經了上回下毒一事,姜嬈對衛瑾如今是能避則避,此人謀策城府太深,不可忖度。

與虎謀皮,自損三千。

衛瑾大步在前,謝盈柔一路上緊跟在側。

回到羽合宮,靖貴妃拉著兩人的手交待一番,衛瑾雖然臉色柔和,卻並無任何欣喜,淺淺應下。

皇上雖應允了婚事,但時日不久,目前決不可操辦婚禮。

靖貴妃對自己兒子的能力十分放心,且唯一有競爭權的衛璃,生母卻是地位不如自己的慕妃,加之皇上病中多次召見衛瑾,想來登基大統,指日可待。

這日後的皇后之位決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後宮大權必要緊緊握在她謝氏一族手中。

且謝盈柔天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