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前的陳常在一開口,他倒是來了一分好奇。
“朕為何要怪罪於你?”
陳常在更低了頭,柳葉般的腰肢弓著,“盛姐姐也是一番好意,想要幫嬪妾一回但嬪妾知道,陛下是明君,豈會任人左右所以,特來領罰。”
她聲音細弱,姿態可憐。
“朕既然不介意,也沒打算罰你。”衛瑾已經起身,“好了,回宮去罷。”
“嬪妾恭送陛下。”陳常在深深一福。
衛瑾甫一轉身,只聞背後輕呼一聲,而後有人微微撞了上來。
他驀然回看,竟是陳常在歪在地上,緊緊捂住肚子。
“這是如何了?”
眼見她臉色蒼白,咬唇不語,極是柔弱可憐的姿態,作為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更何況,陳氏本來就是皇上的后妃。
她擠出一絲笑意,“昨晚就犯了一回,不妨事的,歇一歇就好。教陛下見笑了。”
衛瑾將她拉起,但似乎是疼的厲害,陳常在根本直不起腰來,但仍是怯生生地不敢看他,就這麼杵在原地。
神態柔弱中帶著絲絲倔強,衛瑾忽然恍惚,這樣的姿態,莫名就叫他覺得熟悉。
衛瑾無奈地笑了笑,“可還能走回去?”
陳常在搖搖頭,不說話,但臉色白的更甚,顯然已經極是難過。
這四下無人,再找鸞攆過來也趕不上了。
衛瑾將高言喚來,“速傳太醫到華音閣去。”
陳常在幽幽凝著他,那眸光千山萬水,蘊含了無比的柔情和乞憐。
衛瑾並沒回應,徑直彎腰抱起她,大步往華音閣的方向走去。
她的身子很輕,倚在寬厚的懷抱中不敢有絲毫動彈,晃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將手臂環上衛瑾的脖子,深埋的臉龐現出點點紅霞。
含元殿中,皇上下了朝便差人來傳話給她,說是要往玉堂殿用午膳。
姜嬈抿唇,置之一笑,他又何必同自己說的詳盡?
後來便沒放在心上,遂吩咐六尚的女官仔細灑掃,轉身喚蕪桃來做活,卻得到了她不在殿中的訊息。
這個蕪桃,到底在盤算甚麼,越發教人生疑。
灑掃完畢,看了看時辰,將近晡時,按常理每日這個時辰,皇上該回殿了。
宮人們都退下,唯剩姜嬈一個人在殿內攏香,忽而瞥見花臺旁邊有一枚暗青色的水玉墜子。
她幽幽走過去,鬼使神差地拿在手中,對著通明的燭火瞧著。
菱龍紋路盤旋,玉質上乘,可以想見這枚玉墜的主人身份尊貴,天子諸侯才可用龍紋做飾。
但上面的紋刻已經模糊,想來是被人撫摸把玩許久的結果。
有那麼一瞬,姜嬈忽然覺得眼前混混沌沌的,紋刻在眼前漸漸放大,奇異的感覺從腳底升騰而起。
四周的一切,彷彿都淡去,透過那枚玉墜子,是一張佈滿疤痕的婦人的臉龐驟然在眼前閃現!
而後頭腦陣陣銳痛,雜亂紛繁的畫面在腦海中交織閃現。
一幕又一幕。
有女人低沉的聲音在耳旁輕喚,嬈兒嬈兒
如同夢魘。
額角脹痛欲裂,姜嬈覺得整個身體,將要被撕扯碎裂了去。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重歸寂靜。姜嬈臉色蒼白,額上有大顆的汗珠滴落。
這枚玉墜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殘存的記憶,支離破碎地記了起來,這是入宮前鄢秦候夫人送給她的配飾,四年不曾離身。
而就是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那一場烏龍的引誘計劃中,落下的。
因為當時混混沌沌,並不在意這些細微,倒是皇上有心,拾起了一直放在身邊。
凌平王入宮,先往含元殿面聖。
他一襲堇色玉袍風姿綽約,絲毫不見路途奔波勞頓。
大步走上玉階,卻並沒有見高言等人,問了小宮女才知道陛下還沒回宮。
衛璃揚起俊美的唇角,帶著一絲邪氣,雍容入殿,“本王去殿內等候便是。”
他這個三弟,果然是個風流胚子,想來自己安排給他的美人,應當很合口味。
小宮婢恭恭敬敬引了衛璃入殿,而後輕喚了幾聲姜姑姑,無人應答,她便道,“姜姑姑許是忙去了,王爺請稍等片刻,陛下就快回來了。”
衛璃眼波一轉,那小宮婢微微垂首,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