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次行動會以慘敗而告終?許進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令他驚秫的念頭,這個念頭很有些匪夷所思,甚至稱得上是大逆不道,可卻讓他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他突然止住腳步,對王小魚說道:“小王公公,你且去回報諸位大人,本官要去外城調劑,以備意外。”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轉身去了。
見識過文臣們兩番爭論之後,王小魚原本很有些心灰意冷,覺得乾爹崇拜的大人們不過如此,可在許進身上,他還是看到了士大夫的氣度的。此時見許進不畏艱險的要出城調兵,望著許進的背影,小宦官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許大人稱號我小王公公了,真是……
真是,嗯?小宦官發現不對了,許大人你走的很快沒錯,可你走的標的目的好像錯了吧?京營的大營是在西城,你怎麼奔南面去了?嗯,還往東面拐了個彎……娘咧,許大人別是回府去了吧?
小宦官名字裡帶個魚,也是個油滑的主兒,看見許進的行進標的目的,哪裡還不知道對方是打的什麼主意?回家韜光養晦,就算皇上和謝宏日後算賬,也不會第一個找到他頭上……
去你孃計程車大夫吧,老子也不跟你們扯了!王小魚把身上的宦官服色脫下,往角落裡一扔,然後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乾爹?得勢的時候是乾爹,眼見死光臨頭,咱們還是各自分飛吧。
……
“大哥,外面怎麼突然消停下來了,這幫子軟腳蝦不是被咱們殺破了膽吧?”烏鴉蹲在牆垛後面,不時向外張望幾眼,看到除火銃兵和盾陣,團營的其餘戎馬都退了回去,他不由壓低聲音笑了起來。
“好像是有些另外算計吧?”江彬也在觀望著外面的局勢。
“大哥,李先生他們正準備著的那個殺手鐧到底什麼時候用啊?咱們都被神機營的那些龜孫壓制了三更了,不趕緊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還不知道天高地厚呢。”烏鴉轉頭往院子看看,又是嘟囔道。
因為顧忌火銃的威力,城頭並沒有舉火,相對都督府的燈火通明,顯得極為陰沉,至少看在外面的團營軍士眼中是這樣的。
不過,軍器司內部倒也不顯陰暗,一束束光不時在人群閃爍著,把幾個怪模怪樣的水缸般的工具照的清清楚楚的。這種燈不算稀奇,在麗春院的每間分院裡都有,叫聚光燈,可以不讓亮光外漏,卻又能讓人看清楚想看的工具。
對謝宏的手藝和構思,烏鴉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即便看不明白這幾個大缸模樣的工具到底有何奇妙,可他還是相信這工具能夠達到謝宏說的那種效果,也就是專門剋制神機營的火器。
既然是謝大人說的,那就是不會錯的,可偏偏自家大哥不著急,寧願被仇敵的火銃壓得抬不起頭也不肯下令,這就讓烏鴉著急了,有殺手鐧幹嘛不消啊?難不成大哥又是哪裡想差了?
“沒到時候呢,你急什麼?”江彬撇撇嘴,不屑道:“謝兄弟備下的這手段雖好,不過卻只有第一次最好用,要是太早用了出來,讓仇敵有了提防,第二次就沒那麼靈了。用是肯定要用的,並且要大用,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咱們順勢殺出去。”
“果然要殺出去?”烏鴉眼睛一亮,喜道:“那我……”
“你帶著弓箭手在牆上掩護,等某還有和尚他們殺出去了,你取代某指揮,順便給兄弟們打掩護。”江彬信心十足的說道,雖然這會兒他們還被壓制的抬不起頭,可單聽他說的話,直讓不知情的人以為他已經佔據了上風呢。
“又是和尚撿了廉價……”烏鴉訕訕的說道,和尚這傢伙出了好幾次風頭了,實在是讓人嫉妒啊。
“時機到了!”江彬突然低喝了一聲:“烏鴉,快,讓李先生他們做好準備,聽某的號令行事,然後你叫幾個眼力好的兄弟把工具瞄準了,先收拾火銃兵,然後是那十門炮!”
“好咧。”烏鴉大喜,翻下護牆,去院子裡找李冰河和唐伯虎傳信去了。
……
“劉部堂,炮口已經調好,只等您下令了。”
“嗯,叮嚀他們燃燒開炮吧,火銃兵也不要閒著,等炮擊過後,立即齊射,務必趁仇敵驚慌之際予以打量殺傷,為隨後的戰鬥鋪平道路。”劉大夏捻鬚微笑,眼前恍如已經呈現了番子們慘叫著四處奔逃的景象。
只要抬高炮口打進去,打到牆頭,駐守的邊軍定然傷亡慘痛,就算打不到牆頭也能打在軍器司內部,殺傷非軍事人員,一樣擺盪對方的軍心。
劉大夏不是顧佐,他才不會顧及工匠什麼的呢,他要的就是宣洩憤怒和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