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儘管群情jī憤,可大大都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
兵部尚書被傳首九邊!刑部尚書被羈押候審!戶部shì郎被抄家問斬!朝堂上的三品以上的官員減員過半!五品以上的官員被偵訊者更是跨越三百!
如今,包含最後一個閣臣李東陽在內的朝中重臣盡是噤若寒蟬,誰又敢在這種時候跳出來?結合日前的那場騷亂,誰還能看不出皇上清算的決心?
咬皇帝,搏清名,其實也是技術活兒,在跳出來之前,是很需要審時度勢一番的。若是不分場合時宜的跳出來,就算搏到了清名,怕是也沒命去享受了。
朝會上最後透過的改組都察院之事,原本並沒有人太過重視,與免除閣臣等大事比起來,1的一個都察院,還是作為分支的下院,實在不足為慮。
可直到散朝之後,看到京城中的變故,眾人這才驚覺,原來謝宏的目標是完全控制輿論。
朝會還沒結束的時候,錦衣衛就分成了隊,率領著京營的軍兵在京城中四處巡察,只要看見有書人試圖在街上聚眾宣講大義,鼻即就以不法集會的罪名拿下:若是有人以各種形式對正德發出惡評,那麼一經發現之後,也是立即會以毀謗朝政或者大不敬之罪拘繫。
士人的影響雖大,終究也是需要一個終真個渠道的,謝宏這招一出,馬上便在京城規模內,完全隔離了士林輿論對民間的影響。
京城中的書人被這種雷霆手段震懾住了,士人展現風骨的舞臺歷來都是萬人矚目的朝堂,而不是在刑場之上或者屠刀之下。
否則就不會有五胡亂華以及門g元的敕子入主中原這種慘事產生了,要知道,天下的實際就是掌管在士紳們的手裡面,他們若是齊心合力的抵當,1的外族鞋虜算得了什麼?只是他們不擅於在屠刀下展現品格風骨罷了。
何況,書人的史書也不是白的,貫通古今的他們很清楚,皇權的抬頭很可能只是曇花一現,幾多年來,哪怕遇到再強勢的皇帝,笑到最後的也一定是士人。
漢武帝很強勢,可他死後,霍光立刻雄踮朝堂,把皇帝玩弄於股掌之間:本朝太祖也很強勢,可他死後,建文帝還不是任人玩弄?成祖也能力壓朝堂,可別他死後,在永樂末年的時候,士人的勢力就已經抬頭了,文淵閣不就是永樂年間立下的規矩嗎?
現今聖上不過弱冠之年,又怎麼可能比得了這些個雄才大略的皇帝呢?即便加上一個古往今來的第一弄臣,可最終的勝利還是屬於士人的。
可除少數書白痴之外,士人們也很清楚,即便皇權最後會垂頭,可但凡是在皇權抬頭的那個瞬間迎上去的人,毫無疑問,只會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何況這一次皇帝來勢洶洶,大有必得之勢,閣老尚書都落了馬,這個時候迎上去,那絕對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
不過,不敢罵皇帝和權臣,其實不代表士人們會連結緘默,在一陣繚亂之後,士林中再次告竣了默契,統一了聲音。
君子如水,逼強而趨弱,既然搞不過jiān佞,士林中人的矛頭也是迅速轉向,這一次他們罵的卻是朝中的重臣,而首當其衝的就是閣臣李東陽。
被皇帝在朝會上透過了這樣的決議,要為此負責的固然就是在場的百官了,而地位越高,責任也就越大,李東陽這個閣臣自是責無旁貸。
劉健和謝遷雖然地位也高,可這兩人因為忤逆皇帝已經被免職了,不管最終定下來的罪名是什麼,可士人們都在為他們的行為叫好。
正義感強的固然是覺得二人剛直不阿,嫉惡如仇,堪稱天下間書人的典型:其餘的人要麼覺得朝中少了些人之後,會空出來很多位置,自家很可能獲得機會:要麼就是純粹的物傷其類了。若不是jiān佞兇焰滔天,或許還會立時便有人為二位閣老著書立傳都未可知。
其餘的劉大夏、閱圭等人,也在士林中被視作了烈士,很多人都在背後下著決心,日後一定要為幾位大人,尤其是劉尚書翻案,以紀念幾人的高風亮節。固然,現在是不可的,大家還是要留著有用之身,以待後圖的。
聲討的浪潮,幾乎把李東陽以及還在朝中留任的重臣淹沒,屍餐素位!趨炎附勢!甚至斯文掃地這一類過jī的言辭都呈現了。罵皇帝會被抓,罵朝臣卻沒人管,那還等什麼呢?罵唄!
書人固然是藉此宣洩著心中的恐懼和憋悶,很多普通蒼生也都跟風湊熱鬧的加入了這場罵潮,聲勢直逼日前聲討謝宏的那次輿潮,讓處於輿潮中心的眾臣們心中惶然,坐立不安。
“李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