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屬吧嗎”
媛夢不知如何回答,使點一下頭。
“我要送他去甦醒室,你可以在那陪他,而且今晚最好有個人陪著他,萬一他有什麼情況,隨時通知我們的值班人員。”
“我會陪他,”
媛夢想到應該通知範思樺,可是她不知道筱雲住在哪個病房。
護士建議她去小兒科病房查詢。她去了,但是小兒科病房中沒有叫“藍筱雲”的小朋友,倒有個“範筱雲”。
不敢離開日江太久,媛夢很快折回甦醒室。她百思不解,難道日江的女兒跟隨母姓為什麼呢?
“他會不要我和媽媽,又走掉不回來……”
筱雲的泣訴在她耳邊迴繞,那個‘又’字徘徊不去,不斷放大。
過午夜不久,王全熙輕輕步入甦醒室,他站定,注視坐在床邊椅子裡打盹的媛夢。她垂披著一肩如爆烏絲,雙手交疊在疊起的腿上,長裙剛好掩至她足踝上方。他記起了初次見到她,先看到的就她優雅的腳踝和修長的雙腿。那一幕猶如昨日。
而這中間不過月餘,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和她到底箅是有緣還是無緣若有緣,為何他前半生一次也無緣和她相遇待得終於相識,他一頭栽進愛河,卻發覺他們原本無緣。便若無緣,又何苦相識這一場
他確定她對他的感覺和他對她一樣。可是那改變不了她和藍日江訂婚,且終將成為夫妻的事實。
嗯,他到底是救了藍日江。至少,他盡力了。
嗟!不只盡力,他暴露了他的原形。最糟的是驚動了外科主任,他立刻報告了院長一一當他發現在手術室中醒來,才為一名急診車禍傷患開過刀的,是院裡的一名義工,大驚失色還不足以形容。
已經就寢被叫醒的院長,火速趕到醫院和王全熙談了兩個多小時。他認得王全熙,當王全熙還是新崛起的‘杏壇之秀’時,這位院長曾是他的頂頭上司。
不用說,他也記得令王全熙當年立意退職的那樁意外。人人都說那是意外,只有王全熙堅決相信是他的疏忽,孩子的家長沒有怪他,更不曾有控告他或控告醫院的意思,王全熙難辭其疚。畢竟,那是條人命。
一個才九歲的男孩死在他的手術過程中,他一輩子都抹不去這個汙點和罪惡感。
即使今晚因另一個“意外”,他意外的救了個人,也不能教他感到足以彌補前罪。
不過此刻,他看著媛夢,他覺察前已愛上的女人,守在藍日江病床邊,一個本應是他情敵的男人,他救了他,而他心中情緒錯綜複雜。事實上這是那件意外之後,多年來他第一次在心底找到一點平安。
或許因為每次證明他有救人的能力。那種將一名在生死邊緣掙扎的人挽救伺來的滿足感,很難以言詞或文字形容。今晚意義更深,因為他救的是個和他愛的女人有關的人。
悄悄的,王全熙退出來。不過他沒有走開。他留在外面,以防媛夢會需要他。
不,他糾正自己。她需要的是醫生,而他正是個醫生。
他沒驚覺事隔多年之後,他終於又向自已承認他是醫生了。
天邊抹上曙光時,日江醒了。他發出了聲經微的呻吟,媛夢便立刻醒轉過來。
“日江。”她輕輕握住他的手,傾過身,“你還好嗎哪兒不舒服”
他蠕動嘴唇,但他的喉嚨乾啞,媛夢聽不到他說的話。
“你要什麼”她把耳朵靠近他嘴邊。
“你要喝水”
“還不能給他喝水。”王全熙低沉的聲音輕輕插進來。他走到床頭,檢查日江的瞳孔,摸他的脈搏,探他的額,然後拿起插在床頭四方拒上的一隻玻璃瓶中的溫度計放進日江口中。
媛夢注視著他的動作.“你還好嗎?”
“我”他想起她昨夜在急診室外面,”尷尬地轉開視線。“我很好。”
“你昨天……”
“沒什麼”他很快打斷她。“他昨晚醒過嗎
“沒有。”
她答得很快。她眼底的陰影其實已說明她一夜沒好睡。王全熙抽出溫度計。“還好,沒有發燒。他俯低些上身。
“白先生,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感覺如何”
日江茫然的眼睛盯視他一晌,移向媛夢,再轉回王全熙。
“這是……我在……”
“你在醫院。你出了車禍,記得嗎?”王全熙說。
“車禍。”日江喃喃。”車禍。”重複一遍後,他皺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