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張巧笑盈盈的臉兒,然而在那水底深處,分明沉澱著無數涼薄的笑,遙遠,卻很清晰。
“公子在畫什麼?”奇怪。
“草,”他擱下筆,愉快地強調,“野草。”
“從來只有畫花兒畫竹石的,畫野草做什麼?”女子不解。
“既不好,那就扔了吧,”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手丟開摺扇,任上面未乾的墨汁慢慢暈開,變作滿紙烏雲,“小柳可回來了?”
“早已回來了。”
“你且下去歇息,叫他過來。”
“公子……”
“恩?”詢問的語氣,瞭然的笑意。
“不用蓁兒伺候了麼……”垂頭。
果然,他毫不留情地打斷她:“不必。”
女子立即抬起小臉,兩排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美麗的眼睛裡滿是恐慌之色,才一個多月時間,他就厭倦了麼?
“這幾日你且在外頭歇息,不必進來伺候,”美目斜斜,他挑眉輕笑,突然放低聲音,“武林大會當前,蓁兒可是想讓我沒力氣參戰?”
女子飛紅了臉,起身走出門。
少年進來。
頃刻工夫,曖昧的神情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拾起了先前那柄摺扇,緩緩從榻上起身,行至窗邊。
扇面展開,上面墨跡斑斑,粘溼成片,原先畫的什麼早已模糊不辨了。
視線移至窗外,漆黑的瞳仁中泛著一抹冷意,唇角卻逐漸揚起。
“我已照公子的吩咐說了,”發現那笑意越來越深,少年更加緊張,“聽說,天絕大師要帶他們上得勝樓慶賀……”
他含笑截口:“你怕她不會來?”
少年垂首:“或許……會遲些。”
“遲些?”他搖搖頭,饒有興味地看了少年一眼,合攏手中摺扇,扇柄有意無意指向了窗外,“好象不算太遲。”
少年愣。
天氣涼爽,街巷間行人多出不少,對面小橋上,一個小小的、纖細的人影正朝這邊走過來。
“姑娘,不能上樓的。”
“我來看望一個朋友。”
“樓上住的是……”
“小柳,小柳!”
前面有個少年正朝樓上走,背影很是眼熟,聽見王曉曉呼喚果然轉過身,見是她,頗覺意外:“王女俠?”
“真是王大女俠?”先前攔阻的掌櫃總算不太笨,聽到名號馬上有了反應,陪笑,“怎不早說,小的有眼無珠了,冒犯,冒犯。”說完識趣地走開,早聽說王大女俠與無傷公子曖昧,果然吶!
“是我,”王曉曉快步走上前,“我來看看你們公子,他好些了沒有?”
少年搖頭,眉宇間盡現擔憂之色:“還是發熱。”
早知道昨天不該讓他冒雨走的,王曉曉既內疚又擔心:“怎麼,沒買藥吃?”
少年垂首:“原本要出去買藥的,只是公子早起到現在什麼都沒吃,才叫他們做了些粥,正要送上去,一時走不開……”
王曉曉這才注意到他手上託著只精緻的小銀碗,裡面盛著些粥,清香四溢,上面還擱著把小銀匙,於是忙道:“你先去買藥,我替你送上去吧。”
少年猶豫片刻,點頭,將碗遞給她:“如此,有勞王女俠了。”
“別客氣,快去吧。”。
推開門,一陣清清的香味撲面而至,整個房間靜悄悄的,白色紗帳被兩隻銀鉤撩起,慕容無傷和衣靜靜臥於榻上,身上半覆著一層薄毯。
饒是這樣躺著,那風度居然也絲毫不減,反而多了種致命的誘惑。
見過帥的,沒見過這麼帥的,美男就是無敵!王曉曉呆了呆,躡手躡腳走過去,輕輕將粥擱到旁邊的小几上。
環視房間,居然一把椅子也沒有,她只得在榻沿坐了下來。
雙眉微蹙,美目緊閉,肌膚紅得有些不正常,似乎病得不輕,只有唇角依舊彎彎,帶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王曉曉越看越覺得可憐,大灰狼不是有很多老婆嗎,生了病身邊理應有很多人照顧才對,怎麼現在就只有一個小柳,他那些老婆是做什麼的哦,居然忍心把這樣一個漂亮溫柔體貼的老公獨自丟這裡不管……
聽說從早起他就什麼都沒吃,要不要叫醒他?
見他昏睡不醒,王曉曉忍不住伸手想去試體溫,誰知剛一碰到那張俊美的臉,馬上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高燒!”
高燒?唔,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