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如若他的那些心思在那個時候暴露出來,定然也是逃不了一死的下場。
“可是為什麼從來不會有人阻止後者,”見洛書白擰眉沉思,顧臨安歪了歪腦袋,繼續說道,“卻總有人對前者避之如蛇蠍?”
這是一個洛書白從前從未去考慮過的問題,以至於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應對之語來。
但既然顧臨安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肯定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因為利益。”看了洛書白一眼,顧臨安緩緩地吐出這四個字。
後者若是成功了,能夠得到的東西,足以抵消人們心中因此而生出的畏懼。
地位與權力,就彷彿一味散發著誘人氣息的毒…藥,總能讓人忘記許多東西,前赴後繼地上前爭奪。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那光鮮亮麗的頂端,而非那底下掩藏著的朽木枯骨。
一如他的母妃,一如他的兄弟。
兩者之間,並無太大的分別。
“但對於我來說,”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神色,顧臨安平靜的聲音中聽不出多少情緒,“這些東西,還抵不上一個從未見過的小玩意兒。”
見多了為那些東西爭死爭活的人,他又如何還能將這東西,放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既然如此,”良久的沉默之後,洛書白再次出聲,“你當初又為什麼,要參與到那場爭奪當中去?”
他相信,就算不淌那趟渾水,顧臨安也一定有保全自己的法子。
“人活著,”聽到洛書白的問題,顧臨安彎起眸子,朝他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不是?”
那個時候,他可不知道,這個世上,會有乾元大陸這樣有意思的地方。
當然,哪怕他知道了,估計也還會是原來的選擇。畢竟位居人下,受到的限制,實在是太大了。
真要是讓別個當上了皇帝,他要是想來這乾元大陸,可就沒有現在這樣簡單了。
洛書白:……
要是知道你爭皇位,就只是為了找樂子,先帝先太子大皇子五皇子都會哭的啊喂!
看著顧臨安那一臉坦然,不似作偽的神色,洛書白感到心情分外複雜。他突然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神,當初他到底是眼瞎到什麼地步,才會覺得這人會是一個明君,進而做出了要輔佐對方登基的決定的?
“我明白了。”洛書白輕輕地嘆了口氣,算是揭過了這個話題。反正事已至此,他再說什麼,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總不見得到了這時候,他還能把顧臨安趕回去吧?就是顧臨安自個兒願意,他還沒法放心對方離開呢——誰知道對方是真的乖乖地回御朝了,還是又去其他地方找樂子去了?
這個世上,能讓顧臨安在意的事情太少,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什。
顧臨安的心中,空無一物。
與其說是他在尋找能夠讓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倒不如說他在尋找能夠填滿自己心臟的事物。
洛書白不清楚顧臨安過去究竟經歷過什麼,才會養成如今這般的性子,也不覺得並未有過同樣的經歷的自己,有那個資格去評判什麼。總歸顧臨安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不會隨意地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來,便也夠了,他總不能要求別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他沒有那樣的想法,也沒有那樣的能力。
不再去提剛才的話,洛書白又與顧臨安相互說了下雙方這些日子來的情況,就出聲告辭了。
落在那群賊寇的手中這麼多天,就算說不上時時都擔驚受怕,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影響——尤其因為乾元大陸的特殊,洛書白總覺得,那些秦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狼群盯著一隻羊似的,弄得他的神經總是不由自主地緊繃著,不敢有片刻的放鬆。
這會兒獲救,不必再擔心某些事情,先前積累下來的疲憊,就一口氣地湧上來了。
也不知是否猜到了什麼,顧臨安看向洛書白的視線當中,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的神色,看得洛書白渾身都有些許不自在,告辭之後,忙不迭地就溜了。
就算此處不夠所有人歇息,但作為御朝來使,洛書白還是能有一個單獨的房間,供以休憩的。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才一推開房門,就看到段小樓一點都不見外地坐在屋子裡的桌子邊,敞著衣服重新包紮傷口,聽到動靜,還有心思和洛書白打招呼。
“喲,你回來了啊!”抬手朝洛書白揮了揮,段小樓一點也沒有和他客氣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