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搞掉姜皎,哪那麼容易。
所以王維又為自己的建議打補丁道:“即便宋相公真的進言,想來對那位楚國公也不會傷筋動骨,按照當今聖上的作風,有極大的可能xìng是把姜皎明升暗降,剝奪實權,而其弟姜晦,那吏部侍郎的位置,怕也要變動。”
韋陟點了點頭,依舊用冷冰冰的語氣說道:“已經夠了,我就是看不慣姜家那暴發戶般的囂張。”
王維總是喜歡謹慎的考慮一件事的前因後果,當然他不會像崔瓔珞那般考慮過了頭成了妄想,所以他還是用鄭重的語氣說道:“此事若是成功,也只能暫時打掉姜家的風光,而如你所言宋相公執政幾年惹了眾怒退下來後,便是姜家反覆之時,殷卿你還是多考慮考慮的好。”
饒是韋陟一貫傲然強硬,但聽了王維的話,也沒有立刻下定決心,要知道,這時的姜家真的是聖眷正隆,說姜家的聲勢達到了頂峰也不為過,要撼動這個龐然大物,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
王維見韋陟這模樣,覺得自己似乎把友人嚇得過頭了,他當然希望韋陟去對宋璟稟告姜家的事,要不怎麼搭上宋璟這條線,所以他又將語氣緩下來安慰道:“殷卿其實也可以放寬心,此事若能成功,等幾年後,姜家就是想反覆,阻力也是極大的,一個利益集團被打壓,絕對會有另外的利益集團崛起,他以後若是再想掌握實權,定然成為諸多政治新貴的眼中釘肉中刺。到時候或許你不必動手,都有人幫你阻礙姜家。”
韋陟對姜家的恨意,終於促使他下定決心,他決然道:“我會去稟報宋相公的,於公於私,宋相公都不應該對姜皎頻頻出入內宮視若無睹。”
韋陟是瞭解宋璟的人品的,但王維一貫喜歡用yīn暗的心理揣摩別人,哪怕官聲異常不錯的宋璟,哪怕他是所謂唐朝四大名相之一。
在王維看來,做官其實和寫文一樣,到了高深處,是會形成自己的風格的,姚崇的風格是圓滑幹練,而宋璟的風格無疑便是“剛正嚴明”,但這不代表他作為宰相會迂腐到做任何事都剛正嚴明的地步,若是他不知道水至清則無魚,哪有可能當上宰相。
所以王維覺得,若宋璟真的要對姜家動手,那必然是用姜家來立威,不少有從龍之功的勳貴們,確實有些囂張了,影響宋璟的革除積弊,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剛正嚴明的手段打壓姜皎,可謂一舉兩得,既鞏固了他剛剛成為首相的權威,體現了他的“剛正嚴明”,又震懾一眾宵小之輩。
只要宋璟敢頂著皇帝打壓姜皎,皇帝絕對會妥協,也就是王維所說的讓姜皎明升暗降,剝奪實權。
宰相宰相,上輔君王,下安黎庶,群臣避道,禮絕百僚,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且誰都知道,隨著朝代更迭,相權是逐漸被皇帝削弱的,以相權最大的唐朝宰相與宋朝宰相為例,唐朝宰相的權力無疑更大,在宋代中書政事堂管政,樞密院管軍,三司管理財政,宋代的宰相權力由於幾個分權的部門而大大削弱。
但唐朝的政事堂,那真的是鬍子辮子一把抓,除了監察審訊等,什麼都能管,而往往一些御史都是宰相手中的槍,指哪打哪。再加上科舉考試的黑幕,有宰相的推薦大多能高中,這些新科進士當然會以推薦他們的宰相馬首是瞻了。
唐代和唐代以前,皇帝和宰相在群臣朝會商討政務時,宰相都是有座位和茶水的。稱為“三公坐而論道”。唐代還有這樣的制度,到了宋代,朝會上,宰相也和別的官員一樣,都是站著的了。唐代最高政令,都是由中書省擬定,皇帝批閱幾個字,畫敕即可。也就是政令出於中書門下,即宰相,皇帝只是擁有同意權。而到了宋代,皇權rì重。政令的出臺,一般是宰相先就政務提出一種設想和建議,寫一條陳。呈送給皇帝,由皇帝決定。這被稱為“面取進止”。中書政事堂按照皇帝的意見,擬定詔書。唐代政事堂號令四方,其發出的帖子被稱為堂帖,直到宋朝初年,當時堂帖還被認為勢力比敕命還重。但後來皇帝下詔,中書政事堂不得出堂帖。再往後又決定一切政令都得要依照敕令行事。從此,宋代的政令詔書的決定權不再屬於宰相而是完全歸於皇帝了。
所以便可以想象即便已經當了正三品高官太常卿的姜皎有些遺憾入不了政事堂了,當了宰相之後,那便擁有規劃整個帝國的權力,為人臣子,有什麼比看著一個帝國,在自己手上閃爍出耀眼光芒來得痛快?
只可惜此時的姜皎並不知道,居然有兩個在眼裡就是螞蟻的小人物,已經在算計他了。
王維這時見韋陟答應下來,覺得自己今rì拉韋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