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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事,吊在此間?說與我,好救你。”噫!分明他是個精靈,變化得這等,那師父卻是個肉眼凡胎,不能相識。

那妖魔見他下問,越弄虛頭,眼中噙淚,叫道:“師父呀,山西去有一條枯松澗,澗那邊有一莊村,我是那裡人家。我祖公公姓紅,只因廣積金銀,傢俬鉅萬,混名喚做紅百萬。年老歸世已久,家產遺與我父。近來人事奢侈,傢俬漸廢,改名喚做紅十萬,專一結交四路豪傑,將金銀借放,希圖利息。怎知那無籍之人,設騙了去啊,本利無歸。我父發了洪誓,分文不借。那借金銀人,身貧無計,結成兇黨,明火執杖,白日殺上我門,將我財帛盡情劫擄,把我父親殺了,見我母親有些顏色,拐將去做甚麼壓寨夫人。那時節,我母親捨不得我,把我抱在懷裡,哭哀哀,戰兢兢,跟隨賊寇,不期到此山中,又要殺我,多虧我母親哀告,免教我刀下身亡,卻將繩子吊我在樹上,只教凍餓而死,那些賊將我母親不知掠往那裡去了。我在此已吊三日三夜,更沒一個人來行走。不知那世裡修積,今生得遇老師父,若肯舍大慈悲,救我一命回家,就典身賣命,也酬謝師恩,致使黃沙蓋面,更不敢忘也。”三藏聞言,認了真實,就教八戒解放繩索,救他下來。那呆子也不識人,便要上前動手,行者在旁,忍不住喝了一聲道:“那潑物!有認得你的在這裡哩!莫要只管架空搗鬼,說謊哄人!你既傢俬被劫,父被賊傷,母被人擄,救你去交與誰人?你將何物與我作謝?這謊脫節了耶!”那怪聞言,心中害怕,就知大聖是個能人,暗將他放在心上,卻又戰戰兢兢,滴淚而言曰:“師父,雖然我父母空亡,家財盡絕,還有些田產未動,親戚皆存。”行者道:“你有甚麼親戚?”妖怪道:“我外公家在山南,姑娘住居嶺北。澗頭李四,是我姨夫;林內紅三,是我族伯。還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本莊左右。老師父若肯救我,到了莊上,見了諸親,將老師父拯救之恩,一一對眾言說,典賣些田產,重重酬謝也。”八戒聽說,扛住行者道:“哥哥,這等一個小孩子家,你只管盤詰他怎的!他說得是,強盜只打劫他些浮財,莫成連房屋田產也劫得去?若與他親戚們說了,我們縱有廣大食腸,也吃不了他十畝田價。救他下來罷。”呆子只是想著吃食,那裡管甚麼好歹,使戒刀挑斷繩索,放下怪來。那怪對唐僧馬下,淚汪汪只情磕頭。長老心慈,便叫:“孩兒,你上馬來,我帶你去。”那怪道:“師父啊,我手腳都吊麻了,腰胯疼痛,一則是鄉下人家,不慣騎馬。”唐僧叫八戒馱著,那妖怪抹了一眼道:“師父,我的面板都凍熟了,不敢要這位師父馱。他的嘴長耳大,腦後鬃硬,搠得我慌。”唐僧道:“教沙和尚馱著。”那怪也抹了一眼道:“師父,那些賊來打劫我家時,一個個都搽了花臉,帶假鬍子,拿刀弄杖的。我被他唬怕了,見這位晦氣臉的師父,一發沒了魂了,也不敢要他馱。”唐僧教孫行者馱著,行者呵呵笑道:“我馱!我馱!”那怪物暗自歡喜,順順當當的要行者馱他。行者把他扯在路旁邊,試了一試,只好有三斤十來兩重。行者笑道:“你這個潑怪物,今日該死了,怎麼在老孫面前搗鬼!我認得你是個那話兒呵。”妖怪道:“師父,我是好人家兒女,不幸遭此大難,我怎麼是個甚麼那話兒?”行者道:“你既是好人家兒女,怎麼這等骨頭輕?”妖怪道:“我骨格兒小。”行者道:“你今年幾歲了?”那怪道:“我七歲了。”行者笑道:“一歲長一斤,也該七斤,你怎麼不滿四斤重麼?”那怪道:“我小時失乳。”行者說:“也罷,我馱著你,若要尿尿把把,須和我說。”三藏才與八戒、沙僧前走,行者揹著孩兒隨後,一行徑投西去。有詩為證,詩曰:道德高隆魔障高,禪機本靜靜生妖。

心君正直行中道,木母痴頑躧外趫。

意馬不言懷愛慾,黃婆無語自憂焦。

客邪得志空歡喜,畢竟還從正處消。

孫大聖馱著妖魔,心中埋怨唐僧,不知艱苦,“行此險峻山場,空身也難走,卻教老孫馱人。這廝莫說他是妖怪,就是好人,他沒了父母,不知將他馱與何人,倒不如摜殺他罷。”那怪物卻早知覺了,便就使個神通,往四下裡吸了四口氣,吹在行者背上,便覺重有千斤。行者笑道:“我兒啊,你弄重身法壓我老爺哩!”那怪聞言,恐怕大聖傷他,卻就解屍,出了元神,跳將起去,佇立在九霄空裡,這行者背上越重了。猴王發怒,抓過他來,往那路旁邊賴石頭上滑辣的一摜,將屍骸摜得象個肉餅一般,還恐他又無禮,索性將四肢扯下,丟在路兩邊,俱粉碎了。

那物在空中,明明看著,忍不住心頭火起道:“這猴和尚,十分憊懶!就作我是個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