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衝出一個小男孩,因速度太快來不及避閃,只聽“啊”的一聲,倆人正撞個滿懷。雀兒趔趄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小男孩則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屁股疼的齜牙咧嘴。
“彥遠,這麼慌慌張張的幹嘛?也不看著點路,摔疼沒有?”印文冶聞聲回頭,扶起地上的封彥遠,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塵,關切地問。
“我沒事!”封彥遠搖頭,走到雀兒身邊,“姐姐,你沒事吧?彥遠並非故意衝撞姐姐的,還請姐姐莫要見怪!”
雀兒這才看清眼前這個滿是愧疚的小男孩。男孩約莫七八歲的樣子,身著一件月牙色長袍,面容清秀,說話時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甚是可愛。
“沒事沒事,你應該撞得比我疼吧!小不點,你急著幹嘛啊,跑這麼快?”雀兒彎下腰,颳了刮封彥遠的鼻樑。封彥遠有些羞澀地低下頭。
“對啊彥遠,這都吃晚飯了,你不去膳廳,在這瞎跑什麼呢?”印文冶也蹲在封彥遠旁邊問。
封彥遠撇撇嘴,一臉委屈,“花姨娘說,彥遠要在半個時辰內抄完三十首詩詞才能吃飯。彥遠餓了,所以趕緊回房抄完,要不然又沒晚飯吃了!”
“什麼?半個時辰三十首詩詞,別說這麼小的孩子,就是我也不可能抄完哪!”雀兒震驚地高聲道。
“文冶師兄,還有姐姐,彥遠不能跟你們說了,我先回去了,告辭!”封彥遠說著,朝印文冶和雀兒作了一揖,抬腳便要走。
“等等!”雀兒喚住他,封彥遠有些疑惑地看向雀兒。雀兒拉起封彥遠的手,對他道,“小不點,你別抄了,先跟姐姐去吃飯,吃完飯再抄也不遲。”
封彥遠輕輕掙開雀兒的手,搖頭道,“姐姐不可,如果晚飯前不抄完,姨娘是不會給我飯吃的。姐姐還是自己去吃吧,別管我了!”
一旁的印文冶也道,“雀兒,咱們還是別管了!這花姨太是城中府尹的庶出之女。她在一次比武大會上見過掌門,便執意要嫁給掌門。掌門當時並未答應,是夫人執意讓他娶的;夫人一向體弱多病,三十多歲才生了彥遠,她見花姨太生的有幾分姿色,又是官宦之後,所以讓掌門娶她回來。一是為了延續香火,二是為了老爺能和城內官紳打好關係。誰想這花姨太嫁過來後,囂張跋扈,一直欺負夫人和彥遠。夫人為了掌門忍氣吞聲,後來積鬱成疾去世了。花姨太因為掌門對夫人念念不忘不肯將她轉為正房,也不肯跟她生孩子,就更加不喜歡彥遠。先前掌門還會在花姨太欺負他後護著他,但她每次都會變本加厲,所以現在連掌門都不敢明裡維護他。你能護他一次,總不能護他一世吧。咱們還是別耽誤他,讓他趕緊抄完吧。就算抄不完,花姨太不給他飯吃,我等會也會偷偷留給他的。”印文冶說完便示意封彥遠可以走了。
封彥遠剛要走,手臂再次被雀兒一把抓住。
“這是誰慣的她,連一個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我還就不信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拿小不點怎麼樣!小不點,咱們就不抄!以後姐姐在這青城派一日,便會護你一日!她要是再敢欺負你,姐姐就扒了她的皮!氣死我了!”
“姐姐!”封彥遠睜大了他那圓溜溜的小眼睛,有些吃驚又有些感激地看著眼前這個長得甚是好看的姐姐。自從孃親在他三歲那年死後,花姨娘就一直找各種方法欺負他,折磨他。即便是爹爹,也只能背地裡撫著他的臉嘆氣,並勸說他忍讓些。其他師兄弟懾於花姨太身份,就更不敢吭聲。所以他很小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忍氣吞聲。
直至今日,還從來沒有人像眼前這位姐姐般如此護他,為他打抱不平。封彥遠想著,豆大的淚珠就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好了好了,小不點,別哭了好不好!姐姐知道你肯定很委屈,沒事,雀兒姐姐以後會一直罩著你,誰都不敢欺負你的!好不好?”雀兒一邊幫封彥遠擦乾眼淚一邊柔聲安慰道。
封彥遠吸了吸鼻子,使勁點點頭。“恩,雀兒姐姐,彥遠不哭了!彥遠是個男子漢,爹爹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不能隨便哭!”
雀兒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明明還不到自己胸前就裝的少年老成的小男孩,牽起他的手。“走,咱們吃飯去!”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對印文冶道,“你不許再說了啊,誰不讓我們小不點吃飯,我就跟誰沒完!”說著轉過頭帶著封彥遠繼續往前走。
印文冶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的背影,不禁輕笑出聲。也不再言語,跟在後面朝著膳廳走去。
雀兒帶著封彥遠剛走入膳廳,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