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樹幹,我一次次的出拳、踢腿、揮肘、提膝。拳肘腫脹,幾近見血;膝腿痠麻,疼痛難當;便是這樣也不能迫使我停止。彷彿只有這近乎於自虐似得練習,才能驅散我內心的軟弱跟焦慮。
無炎是個聰明人,他看出了我的異常。但他沒有問什麼,除開給了我一瓶藥酒,並細緻說明其用法之外,該怎麼樣還就怎麼樣。
我倆現在可說是有了一定的默契。對於兇殺案的事情一直守口如瓶,沒跟「黃蜂」以及「秀才」提及。可開學後沒幾天,那件兇殺案就透過各種各樣地途徑跟渠道在校園內流轉了開來。年輕,充滿好奇欲的大學生們怎會對這案子不感興趣?一時間,仇殺說、情殺說、劫財殺人說、甚至江湖大俠為民除害說等奇談怪論充斥於學生們的言談當中。甚至在校園網的BBS上都有人在發貼討論。其勢看來,大有一發而不可收拾之態。
整座學校都這樣了,我們寢室當然也不會例外。身為寢室專職「包打聽」的「黃蜂」很快便把殺人事件傳到了我們的耳中,並大談特談。可他跟「秀才」怎麼也不會想到,這間寢室裡剩下的兩人,便是當夜兇殺案的親歷者。
還有,自從上回那殺人惡魔給了我他的QQ號以後。我便將其加進了自己的QQ裡。那QQ號名為「劉休龍」,等級不高,只有一個太陽。除了這些,就無任何其它的資料了。而且此QQ從我加進它後也一直沒上線。我幾次試探著留言都毫無反饋,委實叫人氣懣————「媽的,又幹了件傻事!他會真把自己的QQ號給我嗎?」
此刻,本來就沒多少心思聽課的我一想到自己十分有可能被他耍弄。內心便更加地憤恨起那位神秘莫測、來去無蹤的殺人惡魔。
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讓心情平和些後。我扭動脖頸,朝自己身邊望去。
一旁的「黃蜂」正低著腦袋,和什麼人發著手機簡訊;他旁邊的無炎雖然看起來正襟危坐、一臉認真;但熟悉他眼神的我知道,這時候他肯定是在神遊物外。要說四人之中真花下功夫在聽課的,也就是坐在最外側的「秀才」了。
「嘿嘿!痴人一個!」
看著那小子極為正經的聽課樣子,我不禁在暗地裡笑罵道。
下課以後,我們四個起身離開禮堂,一邊閒聊一邊朝寢室樓走去。因為這堂課講了漢賦,於是乎精擅與此道的「秀才」成了四人中話茬最多的。而且很快,這閒聊便成為了他個人的「脫口秀」。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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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在大庭廣眾下朗聲誦讀三國時期大才子曹植的千古名篇《洛神賦》「遙想當初卓文君聽琴的那種感覺是何等美妙!那恐怕是傳說中互相傾慕的男女之間最讓人心跳的一次隔屏感應,那無疑才是真正的千金難買啊!」
從那篇西漢司馬相如所作,並備受漢武帝青睞的《上林賦》為引,漸漸談到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共同演繹的史上第一個私奔故事。他講得激|情澎湃、說得眉飛色舞,帶框的眼鏡在其眼旁不時上下搖晃,黝黑的臉上更透出騰騰紅光。這份揮灑自然的作態真是讓我們三人也各感無奈:怎麼一談起這些,他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呢?
三個面有苦色的聽眾,一個兀自笑談的黑臉書生。況且四人裡的其中一個面相陰柔不說,還留著頭如少女般順直烏黑地長髮。這樣的一個奇怪組合可想而知回頭率有多高。
「那人可真逗!」
「哇噻!長頭髮的那個好帥啊!大幾的?」
「哼!充什麼大頭蒜!」
「靠!這傻B又在賣弄了。」
「何軍,回寢室啊?」
「胡峰,吃了沒?去我們那兒打牌啊!」
「哎呦喂!這不是顧大秀才嗎?呵呵,當道吟詩,雅,大雅!」
一位位或陌生,或熟悉地校園男女從我們身邊經過。好奇、驚訝、不屑、譏諷、問候、嘲笑。各種言論在我們四人的耳旁忽重忽輕的掠過,就像那萬花筒一樣,影射著我們,也同樣折顯出他們各自的人性本色————剛到寢室,四人中最無城府的「黃蜂」便率先朝臉上還帶著笑意,神情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