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為我,為牢裡的女子,為了天下間千千萬萬的女子請命。
陳謹沉默了許久,肅聲道:“郭力罪大惡極,按律法,即刻收押,秋後問斬。其同夥罪行,待查清之後,一一清算。”
郭力滿臉憤憤不平之色,扯著嗓子喊:“我不服氣,你只是少卿,沒資格決定我的生死,姜……”
陳謹拍了拍驚堂木,打斷他的叫囂:“本官勸你清醒一點,不要信口雌黃攀扯他人,不然,你的下場會更慘。”
郭力想說什麼,他心知肚明,無非是想說姜玄才能做主。
雖然已經看清了姜玄的真面目,但郭力要是當眾叫破自己是姜玄的遠方親戚,勢必連累大理寺顏面。
投鼠忌器,自己不能不出面。
郭力顯然聽懂他的意思,癱倒在地,說不出話來。
我看著年輕卻圓滑的陳謹,一字字的道:“多謝大人主持公道,還有一事,我想請大人幫忙。”
陳謹露出憂慮的神色。
他心裡應該很怕我放大招,但當著眾人,尤其頤蓮長公主還在場,到底是不能退縮的,只得皺眉道:“你說。”
我道:“大盛朝的女牢,向來是由男子看管,遇上正直之人倒也罷了,遇上郭力這樣的人物,不啻於墜入深淵。”
“還請大人開恩,上一道摺子,提議招一批女獄卒來代替。”
“倘若大人願意幫這個忙,我感激不盡。倘若不願,我再找願意的人就是了。”
我在心裡思考過了。
以陳謹的為人,多半不會答應我這個提議。
不過,我還是要說出來的。
一則現場的氣氛烘托得很到位,提這個正合適。
二則,我當著眾人做個鋪墊,來日再運作運作,必定能掀起一波討論。
今天辦不成,過一段時間,我打聽一下,找個貪錢的御史幫我上奏就是了。
亦或者,借一借頤蓮長公主的勢,讓她幫忙找到合適的人。
無論如何,這件事我必須要做。
陳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這話出乎本官的意料,也許你是一片好心,但不太可行呀。”
“獄卒收入並不高,未必能招到人。”
“且想成為獄卒,必須要經過專業的訓練,吃很多苦頭,女子未必扛得住。”
我嘆息道:“大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何不食肉糜?獄卒收入再低,總還是有收入的,很多女子整天忙裡忙外,一分錢賺不到不說,還要被罵是吃乾飯的呢。”
“至於扛不扛得住,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總要給她們機會,讓她們試一試才行。”
陳謹眉頭皺得更深:“女子之中,也有品行低劣的,你怎麼能保證換了女獄卒,囚犯們的日子就能好過呢?”
我實在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換了女獄卒,囚犯們也可能會被打罵折辱,可能會被剋扣吃食,但絕不會染上不該染的病,不會活活餓死,不會活得生不如死。”
“女子的心,不可能比男子更冷硬,不可能做得更過分。”
“我保證不了什麼,但絕不會比現在更差。”
陳謹再次啞口無言。
他身旁的灰衣師爺眯起眼道:“在下有一事想請教。”
我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師爺便侃侃而談起來,主要意思是,男子身強體壯孔武有力,由他們擔任獄卒,更有震懾力。倘若換成女子,必定會導致越獄事件氾濫。
這個角度倒新奇,陳謹連連點頭,露出贊同之色。
我看向師爺,淡淡道:“你這是假設性的問題,我沒有辦法給出回答,但我想問你另一個問題。”
“自從郭力擔任牢頭以來,你知道刑滿釋放/順利出獄的女子,有多少個嗎?”
師爺露出難色:“這誰能知道?不如等我讓人去查一查。”
我搖頭道:“不用查了,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三年以來,沒有一個人活著走出去,一個都沒有。”
我眼中再次有了淚:“不是沒有熬滿日子的女子,但她們根本就沒有機會。”
“哪怕郭力知道她們不可能透露牢裡發生了什麼事,郭力還是不願意冒險,在她們出獄前,下死手摺磨她們,讓她們的期盼落空,讓她們的歸宿變成亂葬崗。”
“哪怕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們都還是想活下去,苦苦撐著求一線生機。”
“螻蟻尚且偷生,想活的人,不該受到譴責,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