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鑫榮眼睛微微眯起,表面看似乎平靜如水,但我跟他相處了一路,知道他是喜怒不形於色之人。
明明是他看重的簪子,卻被人橫插一腳,更絕的是,還是當著他心儀的女子。
想也知道,他心裡已經氣炸了。
這種時候,我必須站出來,避無可避。
我果斷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含笑道:“袁大爺,你的眼光是很好的,但這簪子有金又有玉,富貴至極,不太適合我呢,還是看別的吧。”
袁鑫榮皺眉道:“可我還是覺得這個好,你……”
我放軟聲音道:“我真的不喜歡,把簪子放下,陪我看其他的東西,給我一個面子,好不好?”
我給足了臺階,留足了分寸,聲音柔婉,眉眼間帶了幾分央求,展露與往日不一樣的風姿。
袁鑫榮的神色很快也軟了下來,嘆息道:“既如此,隨你吧。”說著果然將簪子放在櫃檯上了。
貴婦便得意洋洋起來:“算你識趣,腦子沒有糊塗到底。”
之前那幫腔的粉衣丫鬟,立刻湊趣道:“明明是懼怕我們夫人的身份,卻還要給自己鍍金說是瞧不上,嘖嘖,你們這姿態這嘴臉,奴婢不知道見過多少回了。”
雖然我讓了步,但心底還是膈應的,偏僻她們得了便宜還賣乖,讓我更不舒服了。
她們身份的確高貴,但這件玉枝金葉的簪子,的確是我們看中的。
袁鑫榮很堅持,倘若她們不橫插一腳,這簪子,必然是要被他買下來的。
理虧的,明明不是我們。
自然,我們也不能一直受氣,何況,我還要考慮一下袁鑫榮的面子問題。
我雖然一心想改變女子的生存現狀,但眼前這兩位,顯然不是需要被拯救的那一類人,且她們因為自己的身份,盛氣凌人,肆意欺壓尋常百姓,可惡至極。
出門在外,應該處處與人為善,但也該帶點鋒芒。
如是,不等袁鑫榮開口,我直接笑了一下,綿裡藏針道:“說起來,你們夫人的確富極貴極,但有一點小瑕疵,哎,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丫鬟冷笑道:“你這是什麼鬼話?我們三少夫人才貌雙全,孃家有錢,出嫁時,陪嫁了不知道多少臺嫁妝。進門後,與三少爺琴瑟和鳴,感情十分要好,可謂處處美滿。”
“你是哪裡來的鄉巴佬?竟敢說我們夫人有瑕疵,哼,你且說來聽一聽。”
我根本不搭理她,轉而看向那紅衣貴婦,冷笑道:“三少夫人樣樣出色,只可惜,身邊跟了個咋咋呼呼、不懂規矩的丫鬟,屬實是拉低了三少夫人的身價。”
丫鬟驟然變色,指著我破口大罵起來。
紅衣貴婦崔胡氏也變了臉色。
這丫鬟是一年前才到她身邊的,雖然千伶百俐,但脾氣不怎麼好,嘴巴也有點碎,有點缺心眼兒,還屢教不改。
之前因為這叫俏香的丫鬟,生過一場是非,被繼婆婆,也就是東平侯府的侯夫人抓住把柄,趁機擺譜教訓,讓她這個當主子的被丫鬟連累,丟了一場臉。
自那以後,她就有點膈應俏香。俏香也察覺了,越發拼命討好,事事以自己為先。
之前倒也罷了,如今,這位陌生的女子,只照了面就看出自己樣樣出色,也看出這俏香不規矩,不配在自己身邊伺候。
且平日裡,妯娌們也常綿裡藏針嘲笑自己,竟然寵一個沒規矩的俏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亦或者,被一個丫鬟拿捏住了什麼把柄。
一瞬間,種種被她忽略的事兒湧上心頭,讓她心情十分複雜。
眼見得俏香唾沫橫飛,罵人的話像不要錢一樣往外扔,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指指點點的人。
崔胡氏慌了神,忙喝道:“閉嘴吧。”
她未嫁時,就是昆陽城第一美女。
如今嫁了顯赫的夫君,自然更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鬧大了,必然是要影響自己的名聲。
俏香正罵得帶勁,卻被主子背刺呵斥,不由得怔住了。
她嚥了一口唾沫,聲音中充滿了委屈:“三少夫人怎麼了?這鄉巴佬出言不遜,奴婢是在為你出頭呀,奴婢一片忠心,您可不能讓奴婢寒心吶。”
我冷笑道:“當眾質疑、頂撞英明的少夫人,還說少夫人讓你寒心,你這樣的奴婢,當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崔胡氏聽了,臉上的怒氣加重了幾分。
她皺眉看向俏香,加重了語氣,呵斥道:“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