蹗朝廷的事我不懂,但我懂人心。
我能猜出,如今的定國公府,看上去似乎繁榮昌盛,沒有哪個家族比得上,實則危機四伏,有盛極而衰之勢。
公孫祈與公孫琴並不是定國公府的正經主子,但到底是親眷,憂心忡忡在所難免。
公孫祈喝了一口醒酒湯,聲音沉甸甸的:“那一位,人年輕,疑心病卻重,唉,有這樣的主子,只怕天下人都要跟著遭殃。”
公孫琴白了臉,連忙道:“你也太口無遮攔了,以後這樣的話,絕不能再說了。”
她逼著公孫祈發了誓,這才看向我,苦笑道:“弟弟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什麼話都敢說。”
以我們的關係,她自然信得過我,不擔心我會洩密。
我道:“年輕有年輕人的好,祈公子一片赤子之心,這是最難得的。”
我嘆了一聲,轉而道:“國公爺見多識廣,胸中自有丘壑,未來如何,他想必早就有了決斷,倒是不必太過操心。”
公孫祈點頭,只是臉色依舊鬱鬱寡歡。
公孫琴擠出笑容道:“好好的晚宴,都被我這不爭氣的弟弟毀了。我帶他回去歇息,妹妹爺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事要忙呢。”
我將兩人送了出去,如此,宴席也就散了。
我天生就不愛杞人憂天,同時心裡很明白,國家大事離自己很遠,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晚上我沒受什麼影響,沾枕就睡,還睡得很香甜。
一夜無話,次日我正在聚歡樓忙碌,突然辛瀟瀟打發人過來,讓我過去一趟。
我翻著白眼,對來請人的丫鬟冷笑道:“我與你們主子,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必要見面。”
丫鬟陪笑道:“除了我家主子外,您的父母也都過來了。還請夫人網開一面,不要讓奴婢為難了。”
我微微皺眉。
照這意思,是辛老爺和嫡母甄氏都來了?
哼,來了又如何?這幾個人,我一個都不待見,也不懼怕。
在辛家,我與生母一直在夾縫裡求存,沒過一天好日子。
近來,我們已經完全斷絕來往了。
如今,自然也沒有來往的必要。
何況,我心裡很清楚,他們來,不會有好事,只會找我的麻煩。
我想到這裡,便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了,但我這裡忙得很,沒時間招待他們。”
“你那主子的盡歡樓,什麼吃食都有,又有他們喜歡的女兒,他們自然還是待在那裡最好。”
丫鬟愣住,連忙放軟態度,繼續懇求。
見我依舊不為所動,她只能悻悻去了。
沒多久,春香就過來道:“東家,辛家人來了。”
我鬱悶道:“把他們請到賬房來吧。”
我雖然不想招待那幾個人,但為了生意著想,不能不退讓一步。
春香點頭應了,很快就將人引了進來。
如我所料,來的是辛瀟瀟,辛老爺,以及辛太太甄氏。
幾人臉色很不好,彷彿我欠了他們錢一般。
我敷衍行了禮,讓了座,自己坐了主位,向春香道:“讓人備點茶水送過來。”
沒等春香開口,辛老爺便冷笑道:“沒規矩的東西,我與你嫡母親自過來,讓人喚你,你竟敢推三阻四。哼,你心裡還有辛家,還有孝順二字嗎?”
名義上的生父,對著我大發雷霆。
尋常子女遇到這樣的事,必定誠惶誠恐,跪下來請罪。
我卻只淡淡道:“辛老爺不必生氣,你身邊願意盡孝的人多的是,不缺我一個。何況,往日裡你最瞧不上我,我不想自討沒趣。”
辛老爺氣得臉都白了,指著我大罵:“逆女,可惡至極!”
甄氏卻露出笑容,溫和的道:“到底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老爺你先息怒,讓我跟元元好生聊一聊。”
辛瀟瀟在這時開口幫腔道:“母親所言甚是,爹,別心急嘛。”
雖然嫁了人,對著父母,辛瀟瀟依舊一副嬌俏模樣。
辛老爺的臉色,不由自主和緩下來。
當真是父女情深呀。
我嗤笑不已。
如果今年我是三歲的小女孩,可能會覺得這一幕刺眼,為之傷心羨慕。
但我如今二十三歲了,又經歷了兩世,我的內心足夠強大。
我很明白,血緣關係很重要,但人生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