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雙雙伸出手,撫摸自己的心口,胸中有千萬種情緒,腹中有千萬種悲憤,卻得不到宣洩。
聰明人該知道,回來送死是愚蠢的。
她就是不喜 歡'炫。書。網'聰明人,所以才會這麼喜 歡'炫。書。網'他。
如今,他沒有選擇回來送死是好事,說明他變聰明瞭。
而她,也可以不那麼喜 歡'炫。書。網'他了。
是的,她對他只是喜 歡'炫。書。網',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說的愛。
不是的!
在她十八歲之時,她便暗自發下了一個狠誓。
那個狠誓不是兒戲,她絕不會讓自己愛任何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心交給任何男人,否則,在她愛上的那一刻,在她交心的那一刻,她與那個男人便一齊遭逢天遣,讓愛永恆。
所以,她不愛他!
她如果愛他,那麼,她跟他早已一齊遭逢天遣,讓愛永恆。
可,如果她只是喜 歡'炫。書。網'他,不是愛的話,那麼,心口的陣陣疼痛是什麼?
她痛,他口中的情愛竟也難抵世間循誘。
心明明就破了一個至大的口子,血流如柱。
可是,肌膚竟仍然光滑細緻,全然看不到任何傷痕,看不到任何傷口。
受了很重的暗傷,卻不能讓它看見天日,不能讓它為人所知。
孃親是這樣。
似乎只有這樣,也只能這樣,才能夠帶著笑,錦衣玉食,談文論詩,談詞論賦,高高在上,繼續過以前的生活,笑著把丈夫的侍妾一步步踩到最底層,笑著讓所有的醜惡汙穢都隱藏在潔亮的光芒之中。
當作所有的痛與傷,都不曾發生過,依然為人所共羨。
直到傷痕裂開,血與膿相繼湧出,夜深人靜之時,方能為那日日潰爛卻永遠不得復原的暗傷哭泣流淚。
她到底還是重複了孃親的悲劇。
蟑螂從紀雙雙手中跑掉,四竄,五竄,亂竄竟竄出了這間專殺蟑螂的牢室。
那一瞬,點點淚珠不受控制地滑下已然瘦削的臉頰。
因為是女子便只能認命嗎?
因為是女子便不能不甘嗎?
只因為……是女子嗎?
“紀雙雙,你怎麼了?”
有人拍她的肩膀。
有人在跟她說話。
曾經他喚她的名,有急切的,有關心的,有開心的,有氣惱的……
就是沒有此刻這般熟悉而陌生。
那聲音裡的溫暖,總帶著春風徐徐而來,每次她聽了,心便定下來,便覺有了依靠,有了寄託。
這聲音,為什麼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
陌生得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
紀雙雙茫然地望向聲源。
一雙淚花閃閃的晶眸對上一雙探索深究的黑眸。
匆忙拭掉淚水,連退三步,紀雙雙狠瞪眼前的人。
萬泓本想開口,可話就硬生生哽在了肚子裡——
紀雙雙抓起獄角的那些這幾日被她打死的蟑螂就往萬泓身上扔,“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出去!出去!出去!”
“大膽!”萬泓驚在原地,倒是侍衛拔劍出鞘,攻向紀雙雙。
紀雙雙又閃又避又還手,霎時,這個牢獄熱鬧起來。
就在人多勢眾險些要傷著紀雙雙之際,萬泓喝斥,“住手!全部給朕滾出去!這是朕跟紀雙雙的私人恩怨,誰也別來插手!”
苗免顫慄斗膽道,“聖上,您與一個刺客……”
“閉嘴!你也給朕滾出去!沒有朕的允許,誰敢進來,朕就砍了誰的腦袋!”
萬泓一揮手,沒有半個人敢再多在此呆滯片刻。
這回,輪到紀雙雙怔了。
“紀雙雙!你好大的膽子,朕給你活路,你不要,偏要找死!”
紀雙雙回過神來,彎腰拾起地上的蟑螂又丟他,“死小孩!你如果真是皇帝,為什麼做美曰選秀,實則強搶民女的勾當?!皇帝就不是人嗎?!皇帝就得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女人就不是人嗎?!為什麼女人就註定比男人卑微?!你如果真是皇帝,為什麼沒有能力改變男女地位不公的制度?!皇帝是什麼?!就是狗屁!或者,其實,連狗屁都不如,就是一個任人操縱的沒有靈魂的傀儡!”
萬泓的俊臉立刻就青了,顧不得自己最怕蟑螂這種髒東西,他撿起紀雙雙往他身上丟的蟑螂,回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