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一切,都是自身的角度問題。
萬泓覺得自己很犯賤,一片紅花等他採擷,他卻偏要去挑那唯一帶刺的,被刺扎傷了覺得痛,等那刺去掉了,他又巴不得那刺長出來。
紀雙雙自願入宮之後,她就以民女開始自稱。
起初,他並不在意。
然而,當紀雙雙越來越遵守禮教,遵守她曾不屑的繁文縟節,他就越氣惱。
夕陽斜照,風過樹梢,枝影搖曳,帶來幽靜與清涼。
整整一日,萬泓沒有思慮其它,只是在思索著這犯賤與固執。
萬泓終於面露笑容,只因已然得到答案。
大部分的人,在一生當中,總有幾次犯賤的時候。
他既自出生伊始便做了人群當中的小部分,如今,他做一次人群當中的大部分,又有何不可?
哦,不,最後他還是改過來了。
不是犯賤,是固執。
人,有時候,就是固執。
萬泓走到紀雙雙面前,紀雙雙正伏案作畫。
“你還會畫畫?”萬泓驚道,“真想不到。”
紀雙雙作畫投入,乍見萬泓有一絲詫然,正要開口起身行跪禮便被萬泓搶了口。
“別忙,朕有話要同你說。”
萬泓坐下,拿起紀雙雙未完成的畫作端詳片刻,又放下。
“這可是薛楓?”
萬泓問道,察覺不出喜與怒。
“這……”紀雙雙想否認,又被萬泓搶了話。
萬泓說,“雖然只有粗略的輪廓,朕還是看得出,他是誰,別想騙朕,朕可比你想像中的要精明上許多哦。”
紀雙雙因萬泓的話放鬆,卻在下一刻緊繃。
拍桌,撕了畫,萬泓怒道,“紀雙雙,你太過分了!還有五日,你便將成為朕的女人,而你卻仍想著別的男人,你欲置朕處何地?!”
紀雙雙垂眼,也不辯解。
萬泓又說話:“耿諾來找你,與你所說,他的提議讓你心動了,對不對?”
紀雙雙心中忽一震,猛然抬頭,“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耿諾跟她的對話。
耿諾確實找過她。
那只是前幾日的事。
耿諾對她說,紀雙雙,如果你是有所顧忌,大可不必,因聖上雖然年幼,卻也不會遷怒無辜,更是雍容明君,或許你的叛逃會讓聖上大發雷霆,但很快就會過去,而且,我願意幫你包攬一切後果,包你爹孃無恙。紀雙雙,你想清楚了,在八日之後的大典到來之前,你都還有後悔的餘地!我的話就放在這裡,你要不要赴約,你看著辦!
耿諾走之前,塞給她一張字條。
“紀雙雙,這是誰的地方?你腳踩的地與頭頂的天又是誰的?如果你要是認為在這皇城之中有什麼能瞞過朕,那你最好死心!”論心機,她太嫩。“告訴朕,你心動了嗎?”
紀雙雙不搖頭,也不點頭。
她的腦袋在發脹,自耿諾來過之後,她的腦袋就一直在發脹。
明穎彤請耿諾帶來書信,信中,明穎彤的語氣懇切,連連對不起,說自薛楓被他的爹孃逐出家門,她便是他一直以來的寄託,說沒想到薛楓竟愛她如此深,說薛楓失意喪志,說女人最懂女人,知道她是愛薛楓的,希望她能拋開前嫌,回到薛楓身邊,救薛楓一命。
真的嗎?
紀雙雙懷疑。
薛楓真有那麼悲慘,真的都是因為她嗎?
離開他,她的心中有止不住的牽掛。
但是,她應該遺忘他曾經的肉體出軌,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她又何嘗沒有過錯,如果她早些坦白自己的感覺,順從自己的情感,她便有名正言順指責他的權利。
那時的她,並沒有。
他為什麼要替她守貞?
她有什麼資格要他替她守貞?在兩人的關係完全沒有明朗化以前。
明穎彤說得很對。
但,為什麼他就不能用別的方式逼出她的心呢?
為什麼要採用這麼極端的方法?以至讓彼此產生無法彌合的嫌隙?
該與不該在心中翻騰攪鬧,不分上下。
她要何去何從?
她還沒有答案,頸部的地方便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空氣變得稀薄了起來,紀雙雙呼吸困難的掙扎。
“怎麼?回魂了?”嘲弄的意味濃厚,劍眉也輕挑了起來,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