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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部分

林謹容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並不放在心上。

一家子沉默地用過了早飯,林謹容叫方嬤嬤進來,把飯菜收拾下去,坐到隔壁廂房去用屬於她自己的那份早飯。

陸建新見她去了,方皺著眉頭問陸緘:“你對這樁生意看法如何?”

陸緘明明知道他對自己夫妻二人已經有了看法,也未必會聽自己的話,卻仍是盡責地道:“兒子對生意上的事情不是太懂。但阿容說過,她是不看好的,寶貨雖然獲利豐厚,但如果自己跑船隊,卻是風險大得多,她寧願少賺一點,求個安穩。她三哥不聽她的勸,用的是他自己的錢,她也沒法子,勸得多了,只恐人說擋他財路。”

後頭這句話,卻是故意說給陸建新聽的。陸建新聽懂了,卻不置可否:“該去給你祖母請安了。”

霞光出綻,呵氣成霜,又是一個寒冷的大晴天。陸老太太昨日經過的事情太多,一是身體不好,二是心裡不好過,起得便比往日更晚了些,明明醒了也不肯起身,成心讓一干兒子兒孫在外頭吹冷風吃冷氣乾等著。

林謹容算是再次見識了陸建中的厚臉皮。昨日那些丟醜難堪的事情彷彿從沒有發生過,他的荷包裡也彷彿不曾被人摳癟了一半,他憨厚溫和地站在那裡,神態自若地同陸建新、陸建立打招呼,哥哥弟弟地叫得親熱。他身後的陸紹、陸經臉黑得像鍋底,都不肯與人對視的。就是最會裝的宋氏,也是默默地站在角落裡,一言不發。

在等待老太太消氣召見的過程中,陸建中忙碌得不行。一個羊是放,兩個羊也是放,他不獨與陸建新推薦了梅寶清這條財路,還極力動員陸建立:“放著也是放著,不如試一試,咱們一家子合力擰一股,將來也好說話。”他此番元氣大傷,光靠他本身要湊夠這麼多的錢那是不容易了,若是能說動大房、三房一起,湊了一大股,佔的股份多,自然好處也多。大房心不在這上頭,三房不善經營,將來最有話語權的人少不得還是他。

陸建立慎重地聽著,並不答話,只“嗯嗯啊啊”地敷衍。塗氏聽他說得天花亂墜,卻頗有些心動,只是窮人突然變得富有了,守著一堆錢財總有些不踏實,怕睡一覺醒來就飛了,並不敢輕舉妄動,便想著要以長房為準,看長房的意思行事。於是拿眼去瞟陸緘,陸緘垂著眼,又想拉著林謹容問問內幕訊息,又怕陸建新,於是猴急得不行。

陸建新突然開口了:“老二,你莫勸老三了。到底這事如何,稍後打聽清楚了再說。現在說多少都只是空中樓閣。”

林謹容眨了眨眼睛,她很清楚陸建新能當眾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的確確是已經徹底動了心。畢竟梅寶清的名頭能力擺在那裡,這件事參與的人也不少,不打聽還好,一打聽等於就是給這些人吃定心丸,不可能不成。現成的賺錢的機會,一本萬利,試問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若非她是因為知曉了那樁事,只怕她也抵擋不住。

不可說,說了也沒人信,利益之前,不成親便成仇。她抬頭看著天空,天際已被霞光染成了玫紅,幾縷雲彩慢悠悠地漂浮在遠處,不斷變幻著形狀和色彩。然,不論那雲怎麼變幻,雲還是雲,並不會因為它的形狀像個兔子或是像團棉絮,它就真的成了兔子和棉絮,風一吹,風消雲散。

陸緘悠悠地把目光落在林謹容的臉上,他看清楚了林謹容的神色,不知怎地,心裡有些涼幽幽的。再看看陸建立那躊躇的樣子,塗氏心急難耐的模樣,陸繕好奇的眼神,他想,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陸建立參與這件事,三房還是適合穩穩當當地過日子。

陸建新是個典型的行動派,才說過要找人去打聽,立即就叫了他最信任,最得力的心腹管事朱見福去打聽這事兒。打聽來的結果自不必問,吳家也是入了股的。吳家還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吳襄在華亭縣那邊任著職呢,梅寶清還有意於替他在即將成立的市舶司裡謀個要緊的職務。可以想見,若是市舶司的要緊地方有了自己的人,出海販貨將會獲得多麼大的利益!

訊息傳到林謹容耳朵裡的時候,她就知道,無力迴天,陸家敗定了!果然餘下的幾日裡,陸建新與林玉珍再不曾問過她關於入股的任何一件事,陸建新待她和陸緘還是和藹可親地端著架子,偶爾表示關切,林玉珍則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終究,也不曾與她說什麼。

這隔閡到底是生成了,但林謹容原也不指望他們在錢財上給自己什麼好處,再壞壞不過前世去。

陸緘卻是有些焦頭爛額,陸建立倒也好,肯聽他勸,覺著自己和陸繕都不是善於經營的人,守成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