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鳳翔便低聲笑吳襄:“二表哥,就你毛病多,走到哪裡還要帶著廚娘走……看看人家陸二哥,和你一般錦衣玉食長大的,卻能隨遇而安,絲毫不嫌顧家的粗茶淡飯。”
吳襄不以為然:“人生苦短,能享受為何不享受?你別看他說得好聽,他也在享受。我們不過所求不同而已。”隨即朝林謹容一挑眉,笑道:“四妹妹,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林謹容曉得他的意思,陸緘是在享受自由,不被人管制的滋味,當下微微一笑,卻不答話。眼睛卻又尖,看到龔媽媽上前去貼著陶氏的耳朵說了幾句話,陶氏就臉色不善地朝自己看過來,心裡明白是為了什麼事,但她已經想通,也就不在意。
不多時,陶鳳卿進來道是宴席備好,請眾人入席,於是照舊分了男女,各吃各的。
飯畢,陶氏覷了空子,揹著陶家眾人疾言厲色地訓斥了林謹容一通,林謹容並不和她爭辯,她說什麼都應好:“以後再不會和陸家表哥對著來了,我會對他很有禮節的,不丟您的臉面,不叫人說長道短。”
陶氏被她弄得沒有脾氣,只得狠狠捏了她的臉頰兩把:“你呀!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長大?你還不懂麼?女子在婆家靠的什麼?一是兒子有出息,二是孃家靠得住,三是有錢財傍身。你姑母再可惡,但若是你將來有求到的地方,就算是為了林家的臉面,她也不會真不顧你,還有陸緘,這孩子還是有良心的……”
林謹容垂著眼簾,一言不發。前面三點她贊同,後面麼,呵呵……
外間男人們吃得酒酣耳熱,林三老爺在陶家受人尊敬,遠比在自己家中更快活,於是自家把自家給喝醉了,拉著陶舜欽在那裡口齒不清地閒扯,先是當年他們哥倆的感情如何好,又說他所藏那些金石值多少錢,表示林謹音和陶鳳棠成親,他要再送他們兩尊值錢的古銅彝,留給他們傳家。
陶鳳棠唇角含著笑,大大方方地朝林三老爺行禮道謝。
林三老爺醉眼朦朧:“我家阿音最是賢惠懂事,德容言功,樣樣都是上乘,進了你家的門,你小子一定要對她好,不然,不然……”啪嗒,倒在桌上一醉不醒。
吳襄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陶鳳舉更是趴在桌上無聲大笑,林慎之捧著一碗湯,很有些委屈地噘起了嘴,陶舜欽無奈地摸了摸額頭,瞪了孩子們一眼,林三老爺這句話雖然醉,但好歹說了句做父親的人該說的話,當年的林老三也算是長得人模人樣,看著斯斯文文的一個人,怎地越到後頭越是殘?
對著兄弟們善意的笑,陶鳳棠微微有些發窘,上前去扶了林三老爺,準備送他回房休息,卻見陸緘也站起身來,架住了林三老爺的另一隻胳膊:“大表哥,我幫你。”
陶舜欽微微有些意外,眯眼打量著林玉珍的這個嗣子。陸緘似有所覺,朝他輕輕一笑,扶著林三老爺出去了。
林三老爺爛醉如泥,扶著很有些費力,陶鳳棠與陸緘二人齊心協力,把人送到房裡,交給林家下人了,方才結伴出去。
是時,金烏西墜,玉兔初升,晚風輕輕地拂動著,遠處庭院裡傳來的桂花香味若有似無。兩個少年肩並肩地走著,都不出聲,不想打破這寧靜。
走了一回,陶鳳棠生怕陸緘會覺得受到冷落,便道:“陸賢弟,家母的生辰正日子就是後日,到時候你早點過來玩。”
陸緘微微一笑:“一定會來的。”忍了忍,小聲道:“其實我有件事想求大表哥幫個忙。”
陶鳳棠倒詫異了:“什麼事?”
陸緘有些尷尬地道:“早前我無意之中聽你們說起買賣糧食和香藥的事情……”
陶鳳棠立刻就明白了,笑道:“這個啊,你也想和吳襄一樣的玩玩?”
陸緘猶豫了一下,幾乎已經要點頭,卻又輕輕搖頭。
剛收了他的重禮,且這人目前為止也沒讓人多討厭,將來指不定還會繼續打交道,陶鳳棠便謹慎地道:“實不相瞞,此事尚還未和家父商量過,最後要怎麼辦,還得他老人家拍板。不過你想做,糧食卻是可以試一試的,應該不會虧本。”他不提香藥,只因香藥底下的交易不足為外人道,陸家縱然也做這種事,卻不是可以隨便拿到檯面上說的。
陸緘自然也聽出來了,也不糾纏,只道:“我人生地不熟,又是初次接觸,怕是要麻煩一下大表哥。”
陶鳳棠暗想,若是真要做,幫著做箇中人並不是什麼難事,想來父親不會怪自己,也就大著膽子應下來。
陸緘鄭重謝過,又磨蹭許久,道:“大表哥,我有難處,還請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