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一樣。
“洗臉吧。”
“嗯。”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對話。
“好幾天了,睡在垃圾堆那邊,太可憐啦!”奶奶一邊咳一邊說,“一起過吧,好歹是個仔。”
“你叫什麼?”我望著一盆黑水和他變戲法一樣越來越清晰的眉眼說。
“魏。”他低語。
“衛?阿衛?”我問。
他搖搖頭不說話。奶奶拿著飯過來說:“是姓魏,沒名字的。”
我轉轉眼睛說:“那叫如風吧!我叫如畫,很襯的!”
他點點頭,我出奇地高興,因為他很聽我的話。
晚上,奶奶在我們原本不寬敞的屋子裡掛了道簾子,弟弟睡在了我的床上,我和奶奶睡另一邊。
上床的時候,我揭開簾子對如風說:“害怕嗎?害怕就到我們這邊來!”
如風搖搖頭說:“不怕。”
我“哦”了一聲轉過身去,想嚇唬他一下,又突然從簾子那邊鑽了出來,大聲地喊了一嗓子。如風嚇得縮成了一團,背靠著牆驚恐地看著我,清秀的小臉變得慘白。我沒想到他會嚇成那樣子,內疚不已。
晚上奶奶睡著了,我悄悄地把手伸到他那邊,小聲說:“別害怕,把手給我,我拉著你睡!”如風開始並沒反應,我的手心在被窩外面有點兒涼了,剛想收回來,如風卻輕輕地拉住了我。我很開心,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是夜,我們相識的第一晚,就這樣手拉手地度過。
那年,我十二歲,魏如風十一歲。
只有一個
我是附近最漂亮的女孩子,這是我之所以沒感覺不幸的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人不應只看外貌的,但長得好的人會讓人更願意去了解內在,於是更容易被發現優點,也就更容易被大家喜歡。我就是如此被街裡的男孩子們寵愛著。
然而,越長大,我身邊的朋友越少。他們漸漸都不再來小賣店找我了,只有鄰街的阿福還總是興沖沖地跑來,送給我各種玻璃珠子。直到有一天,連阿福也不來了,而我也終於發現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天我在巷口看見了如風攔住阿福,我剛想走過去,卻聽到如風說:“別來我家了。”
“為什麼?你姐是街裡最漂亮的女孩子!我很中意她!”阿福笑著說。
“別來找我姐了。”如風說。
“阿風啊,你好福氣的!我要是能天天和她睡一間屋,死了也心甘啦……”阿福仍繼續說著,但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如風打倒在地上。
“你瘋啦!”阿福怒氣衝衝地爬起來,揮起拳頭就向如風打去,轉眼間兩個人就扭打成了一團。我驚訝地站在一旁,卻沒想過去拉開他們,因為我看到雖然阿福比如風高大,卻是如風佔了上風,如風打得狠,拼命的狠。還有,就是我想知道,如風為什麼為了不讓阿福找我而和他打架。
不一會兒,阿福就告饒了,如風的臉也腫了起來,他不依不饒地說:“別再找我姐,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阿福連連答應,戰戰兢兢地走出小巷,看見我居然都沒敢說一句話。
我沒瞧他一眼就走到如風身邊,摸摸他腫脹的臉說:“疼不?”
如風搖搖頭,避開我的手。
我有點兒生氣,討厭他不理我的態度,板著臉說:“幹嗎打阿福?”
他不說話,我更生氣,說:“怪不得虎哥安仔都不來找我玩了,都是你乾的吧!”
如風抬起頭,望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姐,只有我一個不好嗎?”
他的眼神很純淨,純淨且堅定。
我和他對望。
只有如風一個人嗎?雖然他不愛說話,但我和他在一起卻比和愛談天說地的阿福在一起舒服,而這種舒服是無處不在的。
他會攢好幾個月的錢,買我最愛吃的豆沙餡粽子回來。其實我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豆沙,能有粽子吃還挑選餡料是很奢侈的事情,只是很久以前那次吃粽子,我唯獨吃了兩隻豆沙的,他便默默記下。
他會每天在學校門口等我下學,很自然地拿過我的書包,為我撐傘,踮起腳尖把奶奶給他的圍巾圍在我脖子上。
他會在我撅著嘴洗碗時,走到我身邊把我擠開,粗手粗腳地在池子邊幹起來。當我不小心把盤子摔壞的時候,他會大聲對奶奶說:“是我做的!”
我突然發現,原來瘦瘦小小的如風一直站在我身邊,當虎哥、安仔、阿福都不在時,他永遠站在那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