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後背。在回家的路上,夏如畫終於和魏如風開口說話了。兩個人沒再提程豪那裡的事,也沒再提醫院的事。魏如風混沌地喊著夏如畫“姐”,夏如畫混沌地應著,這稱呼使他們看上去就像最初一樣,只是一對相依為命的姐弟。
在他們心底卻遠不似曾經那樣平靜,最初純粹的愛戀混入了不可忽視的乾澀的沙,柔軟的心間就像蚌一樣仔細吞納了這尖利的疼痛,在沉澱多年之後,終於慢慢化成了珍珠。
Chapter 23 秘密約見
魏如風和夏如畫搬離了十三平方米的房子,住進了市區內程豪租的公寓樓,分室而居讓他們逃離了夜晚的尷尬。魏如風變得很冷漠,他沒跟夏如畫再提起一句關於那天的事,不管是愛還是那個意外的決定。他彷彿在刻意禁錮著自己,夏如畫解釋不出到底是為什麼,有時她甚至希望魏如風能繼續探究,哪怕就像原來那樣大聲地嚷出來也好,可他沒有。夏如畫難以抑制地灰心、失望、忐忑、難過,但她還是和魏如風一起搬了家。他們不能離開彼此,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他們已然被深深牽絆在了一起。
程豪的胃口越來越大,在金宵練歌房的舊址上,他開了海平市第一家浴場。然而這依然只是繁華的表面,程豪比誰都清楚這些錢來得不明不白,他必須及時“打數”。隨著現金流的源源而入,他也開始著手於輸出的途徑。從賭場到地下錢莊,黑錢經過一輪輪的漂洗,最終變白。企業家、慈善家、電影人、儒商……程豪被冠上了一個又一個耀眼的頭銜,談笑間隱藏了巨大的貪婪,席捲著整個海平市。
魏如風徹底進入了程豪的黑幕之中,他主要在碼頭那邊,跟著老鍾盯貨,像打手一樣做放風的人。如程豪所說,他走私的不只是香菸,還有很多國家明令禁止的貨物。老鍾很賊,每每“有事”都讓魏如風去。魏如風也不推辭,他知道自己早沾上了腥味兒,洗不乾淨了,程豪顛倒了他的世界,而在他顛倒的世界中,只要還有一塊純淨的地方就行。
夏如畫就在那個地方,被魏如風默默地保護著。
那年夏天,夏如畫考上了海平大學,學中文。其實學什麼對她而言不再有深刻的意義,當初她執著地想讓魏如風讀書的念頭已漸漸模糊,他們的未來都是模糊的了。
夏如畫常常懷念小時候,懷念那間一貧如洗的小屋,懷念以前那個穿著破舊的牛仔服、揣著點心站在她學校門口的魏如風。
而如今,魏如風已經不可能再去學校門口了,他經常夜不歸宿,除了下雨天,夏如畫都不能肯定他什麼時候會出現在這個所謂的家裡。他們現在過得不錯,魏如風特別捨得為她花錢,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然而舒適的生活並沒有讓夏如畫感覺幸福,擺脫了飢餓與貧窮,富足卻讓人茫然。
夏如畫沒辦法踏實地享受,她總有一些隱隱的擔憂,現在的日子過得來路不明。魏如風不和她說自己在做什麼,只說還在東歌,偶爾跑跑祁家灣碼頭。但是夏如畫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她不相信程豪會讓一個普通打工仔住這麼好的房子,也不相信在夜總會工作錢包裡就能裝著一沓沓的現金,更不相信在碼頭幫忙就能開上高階轎車。魏如風最初只掙500元,後來是1500元,這才是他應該有的價值,而現在顯然他用什麼換取了更高額的報酬。
夏如畫最常看的是法制節目,海平市最近開始嚴打,總是報道一些緝私、緝毒的案件,看著看著,夏如畫會不自覺地就嚇出一身冷汗。她害怕魏如風犯罪,那種感覺時時刻刻煎熬著她,最終,這種恐懼讓她找到了以前收起來的一張紙條,她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葉向榮的電話。
葉向榮和夏如畫約在他們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夏如畫早到一步選了個角落坐好,葉向榮一進門就看見了她。她比上中學時更漂亮了,那時清淡的水仙已經長成了明豔的薔薇,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這樣的想法讓葉向榮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從一開始就對夏如畫很是憐愛,雖然他清楚在辦案子的時候,這種憐愛顯然不太合適。
夏如畫看見了葉向榮,她侷促地站起來,葉向榮揮揮手讓她坐下。
“不好意思啊,稍微晚了點兒。”葉向榮坐下來說。
“沒關係,您工作忙,能來見我,我就很感謝了。”
夏如畫還是有些拘謹,葉向榮笑了笑,看看四周說:“這地方都是你們這些大學生來吧?你瞅,他們都看我呢!你就別這麼客套了,顯得我多老似的。甭您您的了,你就叫我葉向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