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若顏站在銀的月光下,用手掠了掠鬢邊的頭髮。
何少爺如在夢中,聽她此語,一顆心又沉了下去:“我,我還以為……”
沈若顏瞧瞧他,不語。何少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望向別處:“我還以為你沒命了,傷心了半日。”
沈若顏也沒看他:“傷心什麼?”
“……我也不知道。”何少爺訥訥。
沈若顏在月下走了幾步,步子虛浮無力,她嘆息了一聲:“你……你不需為我傷心,若傷心過了,也就這一次。……我總是要死的,明天后天,已經不遠了。”
何少爺不無語,眼中含悲:“你便不再想些法子,讓自己能活得久些?”
沈若顏“噗哧”一笑:“想法子?我想了十幾年,一個也沒想出來。”
何少爺默然。
沈若顏道:“我也早就習慣了,幽冥之所走了幾遭,不過在死之前,只想再去一個地方。”她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她於不由自主迅速下墜的幽冥之時,奇Qisuu。com書只覺得有人在沉沉的深淵之中拉了她一把,甫一回頭,一張臉剎那消失。但她已認出了他。
“我陪你去吧。”何少爺道。
“你莫不是想保護我不成,小少爺?”沈若顏輕笑。
“我……”何少爺赧然。
“隨便吧。”沈若顏說完,轉身走了進去。何少爺獨自站在月光下,想微笑,又覺得有些難過,想難過,卻又是不微笑。他似喜似愁,望著微動的門簾,痴了過去。
第一卷·飛泉夜雨瀟湘吟 第十一章 疾風勁
琴聲極遠極淡,淡得就像一幅水墨畫,江行舟遠流無盡。不知源自何處,也不知經過了幾回山林遊轉,便有了幽魂般的似遠似近,不可琢磨。月下枝葉青綠,垂露凝結,一點清輝光芒微微。若有雄鷹般銳利的眼睛,就能見到窄窄山路上,兩道矯健人影正一前一後快速前行,衣袂飄動之間,一程程山路如飛向後而逝。
葉聽濤的腳步與他在那鄉間小道上的決定一般並無猶豫,雖是初次踏入落霞山山門,但對他來說,這裡是操琴之地還是殺戮之所,並沒有太大分別。山腰下的風舞舍靜寂無聲,遠遠的青磚小瓦在月下依稀隱現。過了片刻,他低聲皺眉道:“什麼人在中彈琴?”
薛靈舟微微一怔:“大概是山中弟子吧,這裡的弟子都痴心於琴道,用功得很,和外面人不一樣。”
葉聽濤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覺得我們走到哪裡,那琴音所指便是何處,有些奇怪。”這時兩人行至一處折轉而上的山道前,他袖擺微拂,提氣一躍,待薛靈舟跟上後才接著道,“你不識音律,易為琴聲所惑,還是要謹慎些。”
薛靈舟點頭答應了,葉聽濤便不再說話。兩人繞路而行,避過了泉泠舍之上的散步道,只是風舞舍與雁回舍之間的落葉步道卻避不過,正是快到了風舞舍時,葉聽濤忽然側頭道:“你記不記得那白姑娘的屍體是在何處找到的?”
薛靈舟想了想:“山中五音琴閣,那具屍體一直停在琴閣中。”
“那琴閣在何處?”
薛靈舟道:“在風舞舍和雁回舍之間的一片樺木之中,還要再經過煙霞步道才能到。但這琴閣只管琴不管人,也只是因為距離較近才將屍體送去那裡。我看琴閣裡一老一少都不像是什麼惡人。”
葉聽濤看了看他,眼中似有些無奈,眉間卻是微凝:“凡事不可盡信,這山中很是古怪,還是先去琴閣一探的好。那楚姑娘也不知在何處……貿然上了山巔只怕不妥。”提步之間,總有那淡如絲煙般的一息琴聲縈繞,不絕如縷。
薛靈舟點頭答應。其實他並不明白葉聽濤話中深意,心中卻無一絲疑惑,只跟隨著他經風舞舍前平臺,向散步道走去。成片的弟子舍中並無燈火,想是舍中弟子都已熟睡。只是彈琴之人耳目聰敏,兩人便愈將腳步放得極輕。時已深,除了那幽幽淡淡的琴音仍然漂浮,整片山腰唯餘風吹葉動之聲。
這落葉步道蝶之故亦與散步道相仿,因山勢奇巧,起風之時東邊一片林木之中便送來雪片般的飛葉,恰巧飄在這步道上,翻翻滾滾一陣停下,每日積累得厚厚一層,需弟子間打掃第二日才能行走。薛靈舟初來之時,曾為此景而驚歎不已,似乎滿天紛紛揚揚,然而一過這落葉步道,又是山石巖巖,殘成印,渾見不得這番景象了。
碧海怒靈劍的劍鞘閃動著淡淡微光,一如葉聽濤那雙寶石般的眼眸,偶有不經意般的思慮之一掠而過。半之中,落葉步道又有不少葉片相積,行走之間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