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嵐依看到那道朝思暮想的修長身影就近在咫尺,腳步竟有些顫抖。她滿腦子是脫了韁的思念,但看到那真切的人時,原本的奮不顧身也變得有些膽怯,她怯弱地對著那道背影喚道:“儲,儲融宣。”
那道身影聽到她的聲音,身形明顯一僵。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那潭深不見底的幽眸望著她,是迫人呼吸的熟悉柔情,而緊蹙的劍眉,稀拉的鬍渣,無不顯示著主人此時難以言表的情緒。
明知想思苦,寧願苦相思,思亦苦,苦亦思。原來,這段時間,苦的人,並不是她一人。
儲融宣那張開雙臂的姿勢刺痛了她的眼睛,滾燙的清淚頓時盈滿她的眼眶,瞬間滑落。她蹙著秀眉,卻含著笑,快步地衝向了他的懷抱之中。
“儲融宣。”白嵐依哽咽地再次喚道,雙手緊緊地環著他的腰,這熟悉而真切的觸感,“我終於見到你了。”
“傻丫頭。”儲融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緊緊地摟著她,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內般,不願他們之間還隔有多餘的縫隙。
白嵐依臉龐緊貼著他的胸口,那有力平穩的心跳讓她一陣久違的安心,又多了一份感動。接而怯生生地說道:“我這次偷溜出分壇,你一定很生氣吧。”
儲融宣眼神冷冷地瞥了她身後一眼,倒是摟得她更緊了。
“嵐兒,儲融宣的確是很生氣。”紫映燁那妖孽聲音從她身後懶洋洋地傳了過來,滿是無辜道,“不過呢,他並不是氣你,倒是當下便衝到我面前,興師問罪地問我要人。虧得是我昨日尋得你了,不然這莫名的罪名真是背得冤屈。”
“找你要人?為什麼?”白嵐依抬眸望著冷淡神情的儲融宣。
“我也很是好奇,難道是有人故意從中挑撥?”紫映燁也是開啟天窗說亮話,一副要討回公道的架勢。他臉上雖是揚著妖嬈笑意,卻是在心中極力忽視那緊緊相擁的兩人。雖然白嵐依仍是在眼前,卻是遠遠隔著他無法觸及的距離。
“挑撥?”白嵐依先是一愣,隨即腦海裡閃過左若香那嬌俏臉龐,趕忙急急說道:“儲融宣,其實是若香……”
“嵐依!”紫府的會客廳裡響起一道響亮的呼聲,壓過了白嵐依的聲音。
白嵐依隨著聲源轉頭,只見左若香站在垂花杉木門旁,身穿著一襲垵苠國服飾,因是剛剛奔跑的原因而急促地喘著氣,臉色失去了本有的紅潤,顯得慘白。
“若香。”白嵐依悶悶地叫了一聲。
“嵐依,看到你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左若香帶著哭腔奔了過來,身軀順勢地撞開了她與儲融宣的親密無間,激動地擁抱著她,“這幾日,我都擔心自責死了,都是我不好,硬是要帶你偷溜出去,你才會被壞人帶走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白嵐依聽著左若香情真意切的自責言語,方才要同儲融宣解釋說明的事情梗在喉間。左若香哭泣悲慼的神情,讓她無法開口。她在心中糾結地推翻了以往的結論,也許是她弄錯了,也許蛇蠍女騙了她,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嵐依,你怎麼不說話?”左若香鬆開擁抱的手臂,一雙黑眸盈淚柔弱地望著她,“你不肯原諒我,也是應該的。都是我害得你受了這麼多苦。”接而轉頭望著儲融宣,更是悲泣,“儲哥哥,都是我任性,今天還硬是要跟著來,反而讓嵐依更加不開心了。”
“不,沒……”白嵐依秀眉緊蹙,支吾說道。本是認定的是非變得模糊,讓她的內心矛盾無比,無法正確組織語言。
紫映燁在一旁清楚地看著她神情變化,狹長的桃花眼帶著篤定神情瞥了哭得梨花帶雨的左若香。作為一個旁觀者,事情真相似乎有些眉目了。他聲音輕緩,替白嵐依解圍道:“嵐兒這些日子的確是受了驚嚇,所以情緒一時半會兒也平復不了。現在,看到她義結金蘭的好姐妹,更是激動了。嵐兒,你並不是不開心對不對?”
白嵐依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點點頭。
紫映燁親暱地喚嵐依為嵐兒,在儲融宣耳中卻是聽得格外刺耳。一雙墨眸寒如冰地望著紫映燁,冷冷問道:“嵐依,你那日與若香出石峰城分壇,是為了何事?”
會客廳裡的緊張氣息一波接著一波。白嵐依想著她違背了曾許下的承諾,心中發虛。垂著腦袋,悶聲道:“在分壇內悶太久了,便想偷偷溜出門轉溜一圈。石峰城我不是沒逛過嘛。”
她此刻的心虛神情,在儲融宣看來卻是另一番解釋。他墨眸深沉,卻是覺得心中壓上了一塊巨石,難以呼吸的疼痛,“你的目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