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了許多。
這次畢竟是君王親倖河間,而趙王何又不是趙武靈王那種以天下為家,殺到哪裡便雄壯威武、威壓四方到哪裡,同時還可以貫甲臥地而眠的強勢君王,所以為照應他的情況,各方面都做了周密的安排,各處停泊留宿地點以及沿河軍卒保衛都做到了最高階別的安頓。船行數rì,在扶柳之東匯入了洹水,兩河之力水勢更大,行船速度也更快了許多,第二rì便過饒邑進入了河間郡轄地。
這個時代的海運還處於發端階段,但河運技術卻已經極為發達了,最早在chūn秋時期樓船便已經出現在了南方的吳越兩國,經過幾百年的發展早已在各國得到了普遍的使用,成為了各國舟楫水軍的主要戰艦以及民間航運的主力。趙國大興舟楫,樓船再一次得到了發展,雖然還達不到東漢時代船高十餘丈,東吳時代載兵三千餘的程度,但此時趙何所乘的船艦卻也是長達數百尺,高達三層,其上可乘三百人的大型樓船。
這麼多人同乘一條船,其中又有一國之君,人員安排自然極有講究,既要做好對趙何的保衛工作,也要做好服務工作,所以這條御船之上除了趙何和他的隨行妃嬪、侍女、寺人及王宮扈從以外,相邦趙勝和一些主要的隨行卿士也在其上,至於其餘的護從軍馬、官員人等、各sè僕役自然沒資格與君王同船共渡,所以安排在了前前後後十數條大樓船之上,而白萱更是需要避開君王大伯子的嫌,只能與趙勝分船而行,與平原君府跟隨而行的數十名使女僕役侍從乘坐居於御船之後的一條樓船上。
趙何這還是第一次遠距離離開邯鄲王宮,離開之前他一方面掛心於正伯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煉出的仙丹,另一方面又懷著莫明的恐懼,一直有些不敢對人明言的惴惴不安,但如今坐了幾天的船,看了幾天的風景,心情卻比原先愉悅了許多,大是慶幸沒有徹底拒絕趙勝的請求。
其實趙何想的很簡單,不管自己到了河間能起多大的作用,至少出來散散心也遠比整天趴在宮裡焦心的等待要舒服許多,而且還可以借舟楫勞頓為名不用再費心費力地去編造那些假的幸御記錄,正所謂何樂而不為呢。
心情一好自然笑容多了許多,這幾天趙何最愛做的便是站在船頭甲板之上,沐著微涼的河風憑欄遠望。前方的河面以及高大的樓船、左右遠遠近近的農田、房舍、道路、山丘、樹林盡收眼底,當越來越覺得這一切都是屬於自己之時,他越發感覺到身為君王的意義。然而趙何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延續多久,當船隊漸漸駛入河間轄地之時,他的眉毛便逐漸的蹙緊了。
騎劫對河間的襲擾並不僅僅是劫掠殺戮那麼簡單,不知是不是出於燕王的目的,這一番塗炭不但徹底破壞了河間的經濟,更加打擊了安穩了近三十年了的河間百姓生存的信念,當是時數十餘萬河間百姓逃散了六七成之多,雖然其中過半逃到了趙國境內的百姓此時已經在趙國朝廷的安撫之下逐漸向河間回遷,但對殺戮的驚恐卻並非那麼容易去除的,至少在短期內根本無法恢復此地的秩序。
人心之亂最難平復,進入河間以後,觸目處皆是荒蕪的田地、破敗的村鎮房舍和流離失所、飢餓寒號的百姓,這景象與趙國境內chūnrì裡莊稼漸起的勃勃生機相比反差實在是大,令趙何越看心裡揪得越是緊。
“這便是戰亂之苦麼……”
當遠遠看見一眾破衣爛衫、黃瘦不堪的婦孺老弱在一片摘盡了槐葉,甚至剝光了樹皮的山丘樹叢間苦苦尋覓著野果野菜之時,趙何鼻腔裡莫名的一酸,然而還沒等他難受過去,轉眼的工夫忽然發現前邊河沿邊上的長草叢中似乎有什麼慘白慘白的物事,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當看清那是一具蜷曲著的完整人骨架時,頓時駭得他“噢”的一聲驚呼了出來,身子戰慄著往前一趴,雙手立時緊緊握住了身前的欄杆。
“大王,大王……”
“大王怎麼了?”
趙何莫名其妙的來的這麼一聲慘叫,陪在他身旁的那些扈從登時嚇了一跳,連忙不明就裡地圍上去,可趙何此時哪裡還發得出聲音來,只能驚恐的微張著嘴哆哆嗦嗦的伸手向河岸邊指去。
這時候趙勝恰好從船艙裡鑽出來,遠遠看見趙何和十數名扈從在船頭前亂成了一團,還以為趙何出了什麼意外,下意識的往前跑了兩步,當順著趙何的手指方向看了以後才算稍稍安下了些心,快步走過去低聲喊道:
“大王。”
趙何此時正處於極度的驚恐之中,哪裡還有工夫跟趙勝說話?又戰戰兢兢的向著那個方向看了許久才猛然轉回頭緊緊地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