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被騙了?難道秦軍沒有撤離!”
郭開的話,無異於一道驚雷,令趙偃又驚又怒,同時心中更有一絲對秦軍的畏懼。
“不是,秦軍撤離是撤離了,可是,可是……”
“那就好!那就好!”
趙偃一聽秦軍撤離了,還未等郭開說完,便鬆了一口氣。
“可是,李牧已然叛國!”郭開的聲音,如同從肺腑深處吶喊出來的一般。整個大殿之中,頓時響起了重重回音。
“李牧叛國?”
趙偃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擺擺手說道:“相國不要杞人憂天了,李牧的家眷具在我邯鄲之內,怎麼可能會叛國?”
“王上請看!”
郭開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塊竹簡,舉過頭頂,遞給趙偃。
趙偃皺了皺眉頭,又看看郭開,其神情似乎不像是在作假後,才伸出手,接過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竹簡。
竹簡之上的字極為細小,雜亂,有些地方甚至墨水都化開了,可見寫的很急切,未等墨跡風乾。
趙偃眯著眼,有些吃力地將上面的字一一識別。
“李牧師兄……政謹拜上……師兄庇護……今日之榮華富貴……無以為報……撤軍以緩師兄之危……”
竹簡之上,所記錄的,正是嬴政寫給李牧的私信。最終,樂任還是將這私信的內容,一字不落地發至了邯鄲。
而負責與樂任聯絡的,正是相國郭開。
“混賬!”
剛剛平靜下來的大殿內,再次響起了趙偃的怒吼聲。
“混賬!混賬!混賬!”
緊接著,怒吼聲,夾雜著東西碎裂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令一眾宮娥太監們,無不顫慄不已。
“李牧!李牧!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原來,當初,放走嬴政的人是你!”趙偃聲嘶力竭怒吼道。
十年前的一道道記憶,如同洪水勐獸一般,再次撲向趙偃。
朝臣的攻訐,王兄王弟的刁難,嘲諷。令極好面子,又自視甚高的趙偃一直抬不起頭來。甚至,自己即位之後,所受的氣,也多半是出於此。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於李牧而起!試問,趙偃又怎麼得知之後,又怎麼可能不恨李牧恨得入骨三分呢?
“咳咳!咳咳!”
趙偃掩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抹嫣紅之色,順著手中之中的縫隙,流了出來。
“大王,保重御體啊!”郭開連忙站起身,輕拍趙偃的背後,替他順氣道。同時,嘴裡還不忘大喊:“快傳太醫!”
“不殺李牧!寡人誓不為人!”趙偃忍著嘴裡的血腥味,陰狠地說道。
站在趙偃身後的郭開,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目光輕輕瞥向趙偃手中依然攥得死死的竹簡,得意之色一閃而過。
竹簡之上的內容不假,由樂任發出亦不假。可是,郭開卻是同樣在這小小的一塊竹片之上做了手腳。
原本,儘管竹簡上的字跡有些模煳不清,可是,也並未曾模煳到如此地步。而這,就是郭開所動的手腳。
故意將原本大多數都能辨別出來的字弄模煳,而專門留下一些語焉不詳,又容易引人誤解的詞句下來。
到時候,即便是李牧將自己手中的真本傳至邯鄲,也與他郭開無關。而已經陷入為主的趙偃,甚至到時候連李牧的真本都不會瞧上一眼。
如此一來,李牧就是渾身是嘴,也無法辯解了。
“看來,十年前的佈局,今天,終於是取得了成果了!”郭開心中不禁再次得意一笑。
十年前,郭開就為了霸星之事而不惜餘力地替趙偃做辯解。除了雪中送炭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讓趙偃記恨李牧。
而今,十年前的往事再次被提及。尤其是那竹簡之上“無以為報”這幾個字,更是深深地刺痛了趙偃。
“王上,此時,還不能動李牧啊!”
這是,郭開那聲情並茂的表演,又開始了。
“不能動?”趙偃一愣,隨即,狠狠地盯向郭開,陰森森地說道:“如此叛國賣主之人,寡人為何不能動他!”
“大王啊!秦軍正是因為李牧才退走的,若是大王立刻撤去了李牧的軍職,那秦軍豈不是會再次反撲過來!”郭開不顧趙偃那幾乎要吃掉他的目光,“苦口婆心”地說道。
“……”趙偃原本想要罵出口的話,被郭開硬生生堵了回去。
明知是叛逆之臣,可是,居然還需要仰仗著這麼個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