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車廂內終於響起小小鼻音極重、微帶沙啞的聲音:“你,手傷未愈,別忘了敷藥,別浸了水,早去早回,多保重!”話間隱隱有抽噎之聲,最後一句已經有了顫顫的尾音。
上官灝越無聲嘆了口氣,沉吟半晌方輕聲說道:“小小,你要相信我!”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近辰時,該出發了。他看著車簾,沉聲說道:“此去要近兩月時間。嵐音姐,小小,就拜託你了。”
嵐音輕柔溫和的聲音響起:“宮主請放心,妾身會好好照顧小小姑娘,斷不會讓她受委屈的,宮主一路多保重。”
上官灝越道:“多謝!”,隨後接過屬下遞過來的馬韁,躍上馬背,撥轉馬頭喝道:“出發!”
車隊緩緩起行,百十人護衛左右,小小她們的馬車緊跟其後,等到了莊外,在一處岔路口一南一西分開而行。
小小掀起車簾,看著上官灝越騎馬走在最前方,八月初秋的晨曦為他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如神祗般令人忍不住想要仰望、膜拜。
似是感覺到小小的目光,上官灝越轉頭向這邊看來,幾縷散落的碎髮拂過銀質面具,令冰冷的面具也有了絲絲生氣。他一拉馬韁,撥轉馬頭向小小飛馳而來。
小小心中“怦怦”亂跳,不顧一切跳下馬車,亦朝著上官灝越飛奔而去。
到了小小身前,上官灝越一躍而下,深深凝望著她喚道:“小小!”
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小小撲到上官灝越懷中,哽咽說道:“越,我等你回來,我等你回來!”
望著緊緊相擁的兩人,莫仲霖心中不由地湧起一股酸澀的感覺。他使勁捶了捶胸膛,極力忽略這種莫名不適,轉頭衝雲陌擠擠眼嘖嘖嘆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宮主這人居然也有這樣熱情似火的時候。以前我還以為宮主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如今看來,似乎咱們閿月宮喜事將近了啊。”
雲陌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酸楚,他沒有忽略剛剛莫仲霖的動作,縱然失去了那部分記憶,可對那人的感覺卻已經深入骨髓,並不會因為記憶的消失而消失。他點點頭道:“是啊,而且是兩樁,你和嵐音的婚事,也該辦辦了。”
莫仲霖抬眼望向那輛馬車,心中流過一絲溫意,哈哈一笑道:“不是兩樁,是三樁。你要準備好銀子,少了,你侄兒是不會答應的。”
雲陌千年不化的冰臉終是有了一絲裂縫,僵硬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等上官灝越返回馬隊,一行人再次啟程,緩緩向前走去。
鬼臉旗是閿月宮特有的旗幟,道上的人只要看到這面旗幟,都悄悄打消了劫掠的念頭。誰不知道閿月宮的上官宮主跟個瘋子差不多,誰敢打他的主意,他就敢滅人全家。而之前龍、屠兩人聯手襲擊閿月宮慘敗的訊息也已經在江湖中傳開,這一路行來,倒是平安無事,未曾再遇波折。
一個月後,車隊終於到達了月國邊境。指定的接貨地點在一處山莊,有人飛奔著前去報信,另有人將車隊引進了莊園內。
不多時,一個身穿玄色曲裾、外罩深灰色半臂褙子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出來,衝著車隊中帶銀質面具的男子揖首一禮道:“閣下可是上官宮主?”見那男子微微點頭應承之後,才恭聲說道:“上官宮主,我家殿下有請上官宮主至聽雨閣一敘。”
上官灝越帶著左未跟在此人身後到了聽雨閣。進了門,順著木梯登上二樓,便見窗邊桌子旁坐著一個約十五六歲,著月白色繡祥雲紋寬袍大袖的少年。只見他頭束玉冠,一張俊臉稜角分明,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唇,唇角微微噙著一絲笑意。
少年聽見聲音,微微轉頭向這邊看來,一雙過份靈活又精明外露的眼睛仔仔細細掃視著上官灝越。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上官灝越依然不卑不亢、平靜淡然地負手而立,並沒有因為少年的倨傲有半點不悅,也不曾因為少年顯赫的身份有一絲謙卑之意。
少年心中湧起一股挫敗之意,臉上卻不動聲色,放下手中的茶盞“呵呵”一笑伸手示意道:“有勞上官宮主親自前來,快快請坐!”
上官灝越坐下之後,微微一拱手道:“不敢。不知殿下喚在下來,有何吩咐?”
少年便是月國十四王子、安王南宮暘,其母明妃是當年和親月國的明玉公主,即玄國異姓王、長興王爺之嫡次女金瑤。
南宮暘微微一笑道:“上官宮主太客氣了。此次上官宮主為我月國解決這麼大一個難題,本王該替父皇多謝宮主閣下才是。這次讓宮主屈尊前來,是本王聽聞上官宮主乃一代江湖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