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禎不動聲色地回視著他,冷淡道:“顯王有心了。”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啊,把人帶回去吧,送你了。”顯王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分外得意。
飲宴未散,梁禎就先告辭了。
出了顯王府的大門,那小郎君跟出來,不知所措地站在車旁,紅著眼睛期待地看著梁禎,梁禎並未搭理他,叫來自己的親信手下,吩咐道:“查清楚他的來路,給他打發個去處。”
那小郎君聞言,立刻就慌了:“王爺,您行行好,奴離了您就沒有活路了啊!”
梁禎冷漠地吩咐下人出發,車輦緩緩駛離了顯王府,他閉了閉眼睛,在心頭狠狠給這老不死的記上了一筆。
顯王送這麼個人給他,便是存了威逼利誘的心思,是要告訴他已經知道了他與皇帝之間的陰私,以之做把柄威脅他,想要將他拉為己用。梁禎不由冷笑,這老匹夫前頭安安分分了幾十年,如今祝雲瑄坐上了皇位他卻起了心思,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重,就憑他也敢來覬覦祝雲瑄的東西?
況且就他這種下作又愚蠢的手段,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愚不可及。
不出兩日,梁禎的手下便把事情都打聽清楚了,那小郎君原是城北戲班子裡的學徒,月餘前登臺表演的時候被去聽戲的梁家四房的老爺把人買了走,後來便就出現在了顯王的府上。
梁家!
梁禎暗恨,看來他還是太心慈手軟了,讓那一家子活得太舒坦,竟叫他們還有閒錢去聽戲買人給他添堵。
被梁家人知道他與祝雲瑄的事情,只有可能是他的府上出了內鬼,那日昭王府裡悄無聲息地處置了十幾人,上上下下都被敲打了一遍,梁禎心頭鬱結著的火,卻始終難消。
“屬下已經按著您的吩咐,將人送去了外頭的莊子裡做個雜役,並未給特殊關照,還有就是,他說侯府把他送給顯王時,是讓他吃過生子藥的。”
“生子藥?”聞言,梁禎雙眉狠狠一擰,眸色更黯,梁家這些人是怎麼想的?竟會以為憑著一個與祝雲瑄相貌有幾分相似的戲子就能套牢他?又或許純粹是為了噁心他?
“是,是生子藥。”
梁禎微怔,目光轉向了窗外,望著徐徐下沉的落日,沉默許久,低聲呢喃:“若是你,你會做你最厭惡的人做過的,你最厭惡的事情嗎?”
手下不明所以,認真想了片刻,回答他:“若是能達目的,做了便做了。”
梁禎終於笑了,雙眸被落日餘暉染上了一層奇異的亮光:“你說的對,只要能達目的就行了。”
反正,他從來就不是好人,以後也不會再做好人。
你是我的
甘霖宮。
梁禎進門時內廷司的內官們正將一幅幅的美人卷展開,讓祝雲瑄過目。
大衍朝立後選妃十分看重出身,從來都是從勳貴和官宦之家挑選適齡的女兒,再經層層甄選,最後由皇太后和皇帝親自定下后妃人選,餘下的再有好的便會賜給皇子皇孫和一眾宗室王公。雖說還可以立男後冊男妃,只但凡有些家世的人家,都不會願意自己的兒子去給人生兒育女,所以宮中採選是不涉及男子的,當然若是皇帝看中了誰家郎君,有意收入後宮,那又是另說。
如今宮中沒有太后,立後之事全憑祝雲瑄自己做主,內廷司的這些個內官揣摩著他的喜好,給他送了三百餘幅美人圖來,待他粗略看過,留下至少一百人,之後這些人便會被送到他面前來,讓他精挑細選。
只看了不過十餘卷,祝雲瑄便已有些厭倦了,想了想,他吩咐人道:“去請淑和大長公主進宮來,請她幫朕過目把關。”
“既然不喜歡為何要還要這般勉強?陛下自己的皇后卻連看都不願意看要請別人來把關,這樣有何意思?”
祝雲瑄轉過身,見到梁禎走近,微微怔愣了一瞬,梁禎已有許久未私下裡來過甘霖宮了,祝雲瑄幾乎都快忘了也只有他敢這樣不經通傳就闖進來,在這甘霖宮裡大放厥詞。
叫人把畫卷收了都退下去,祝雲瑄戒備地望著梁禎:“昭王過來,是有何事?”
梁禎瞥見御案上還有漏了沒收走的一幅,踱步過去隨手展開看了看,‘嘖’了一聲:“這小姑娘才十四歲,看著嫩生生的,這樣的陛下也下得了手嗎?”
祝雲瑄皺眉,正欲說什麼,內廷司的太監去而復返,尷尬地請罪過後將漏了的畫卷給收了走。
梁禎又笑了一笑:“臣敢說,方才那幅圖絕對不是他們忘了收,而是故意落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