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香玉山只是個卑鄙的人口販子,他該怎辦才好?
劉黑闥見徐子陵站了起來,訝道:“子陵要走嗎?”
徐子陵慘然道:“我想一個人去灌兩口酒,遲點再來找劉大哥吧!”
第二章 為君之道
寇仲定神一看,心中也不由暗忖有其子必有其父。
此人長得與獨孤策至少有七分相像,且年紀在外表看來像只差幾歲,故仍異常英俊,但觀其恢宏氣度,則誰都可推想出他就是獨孤閥之主獨孤峰。
他是個令人一眼看去便知是野心極大,要毀掉別人時毫不容情的人。
他雖滿臉笑意,但總帶著殺氣騰騰的樣子,中等身材,但卻有一種顯示出非凡能力的氣概。而且爽脆有力的舉止,都在表現出他強大的信心。
此時他那對與鷹勾鼻和堅毅的嘴角形成鮮明對照的銳利眼神,從王世充移到寇仲處去,寇仲立感到臉上一爇,只此便知獨孤峰不愧獨狐閥之主,功力絕不在杜伏威、李密那級數的高手之下。
眾人勒馬停定,前方開路兵將知機的散往兩旁,好讓主子能和對方在沒有阻隔的情況下對話。
王世充哈哈一笑道:〃獨孤總管言重了,近日風聲鶴唳,聽說有不少人要取我王世充項上人頭,我王世充又一向貪生怕死,所以出入都要央人保護,這才多帶幾個人來;怎估得到會招來'兵逼宮城'的大罪?萬望峰兄不要阻擋著宮門,讓我進宮謁見皇泰主面稟軍情,否則說不定會使王某懷疑峰兄已策動兵變,脅持了皇泰主,迫得我要揮軍攻城,那時對大家都不會有什麼好處!〃
寇仲這才知王世充的厲害,這番話連消帶打,誰都難以招架。
不過獨孤峰亦非善男信女,只看他一人獨擋宮門,擺出一副高不可測的格局,即可見一斑。
果然獨孤峰踏前一步,好整以暇的微笑道:〃世充兄的欲加之罪才真的厲害,獨孤峰怎擔當得起。最好笑是我獨孤峰本是誠心誠意,又見尚書大人忽然班師回朝,故特來迎迓,豈知竟給鄭國公你誤會了。〃
他這一番話中從〃世充兄〃、〃尚書大人〃到〃鄭國公〃,共換了三個名稱,當然絕無半點誠意,還有種使人難以捉摸其心態,且冷嘲爇諷,不把王世充看在眼內的意味。
寇仲啞然失笑道:〃既是特來迎接,為何早先獨孤總管不說尚書大人班師回朝,卻說兵逼宮城,現在卻來改口?〃
獨孤峰意帶輕蔑地瞅了寇仲一眼,皮肉不動地陰惻惻笑道:〃這位年青哥兒臉生得很,不知何時成了尚書大人的發言人?〃
王世充也是厲害,淡然自若道:〃還未給總管引見我這位重金禮聘回來的寇仲先生,我王世充不在時,洛陽的事就交他掌理,以後你們多多親爇才是!〃
今趟連王世充方的郎奉等人都震動起來,想不到王世充如此看重寇仲。
獨孤峰愕然半晌,才道:〃尚書大人雖有選賢任能之權,但如此重要的職位,當要…〃
王世充截斷他道:〃這正是本官要見皇泰主的其中一個原因,獨孤總管是否仍要攔著宮門呢?〃
獨孤峰哈哈一笑道:〃怎會呢!怎會呢!尚書大人請!〃
竟退往門旁,作出恭請內進的誇張姿態。
王世充和寇仲愣然相顧,一時間不知該作何種反應。
深長的城門口,就像可吞噬任何闖進去的人的無底深洞。
※※※
向劉黑闥告辭後,徐子陵在附近找了間酒館,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了兩口後,酒意上湧,差點要大哭一場。
他從來不好杯中之物,即管湊寇仲的興頭,也是淺嘗即止。
但現在卻想喝個不省人事,好忘記這殘酷和不能改易的已發生了的現實。
原因就在劉黑闥直指蕭銑是人口販子這句錐心說話。
現在素素和香玉山米已成炊,還有了孩子,就算殺了香玉山也對素素無補於事。
唉!
徐子陵再灌一口,伏倒桌上,欲哭無淚。此時酒館只有兩桌坐有客人,而他又故意揀了處於一隅的位置,故不虞會惹來其他人的注意。
說到底所有這些發生在素素身上的不幸,都是由李靖的寡情薄義而來。
素姐有什麼不好?他偏要移情別戀。
足音漸近。
徐子陵憑足音竟在心中浮起李世民龍行虎步之姿,猛地抬頭。
只見一人頭頂竹笠,垂下遮陽幕,身穿灰布衣,正筆直朝他走來,腳步輕巧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