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京西礦區,秋意正濃。
連綿起伏的大山被秋天染了色,紅的黃的綠的,色彩斑斕,美不勝收。
要說看秋景,還得是北方。只有北方的大山,才能看到這種因為季節而帶來的色彩上的層次感。讓人能由衷的感慨一句:啊!秋天來了!
不像南方,哪怕是冬天,入目的也是統一的綠色。
陣陣秋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片片黃葉隨風飄落,給人帶來無限的蕭索之感。再加上山裡的氣溫比較低,這種蕭索的感覺還會更強烈一點。
在這片大山裡,冬天是最漫長的。其他季節都很短暫。秋天這樣的美景,很快就會消失了。
群山之間的山谷中,有一座佔地很大的工廠,在近30萬平方米的土地上,分佈著一排排的紅磚房,有樓房,也有平房,看上去非常壯觀。
這裡,就是燕山機械廠的廠區,也是小三線建設的一部分。
說是廠區,但是規模堪比一個大型鄉鎮。機械廠職工有3000多人,再加上生活在這裡的職工家屬,加起來有上萬人。
為了滿足職工的基本生活需求,工廠建了很多配套設施,除了廠房、職工宿舍,還有電影院、醫院、學校、託兒所、供銷社、郵局、銀行等配套設施,職工不出生活區就能滿足生活用品方面的一切需求。
人口規模堪比鄉鎮,基礎設施建設水平已經相當於一個比較富有的縣城了。
這就是國營大廠的底蘊!
長寧這一世的身份,就是大廠子弟,名叫陳筱竹,生於1953年,現在已經16歲了。她的父親陳海峰和母親丁小紅,是在工廠籌備階段就被抽調過來的元老級員工,不光薪資頗為可觀,還分到了一個獨立小院。一家四口住都很寬敞,更別說她哥陳柏已經自立門戶了,平時不住這兒。
原主人生的前十七年堪稱一帆風順,在父母和兄長的精心呵護下長大,沒吃過一點苦頭,長成了一個實心眼兒的傻白甜。
就在明年,她17歲的時候,被自己的“好朋友”攛掇著放棄工作報名下了鄉,又在鄉下被設計、被孤立,和社員關係處的很惡劣,和知青的關係也非常糟糕,以至於她在插隊期間過的異常艱難。
而且,這些訊息竟然被傳回機械廠,一頂“知情下鄉影響工農團結”的大帽子扣下來,不光影響到了父母和哥哥,在她後來回城之後,也一直生活在有色眼光和議論紛紛之下,一輩子鬱鬱寡歡,死的比父母還早,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也讓兄長傷透了心。
重來一世,原主的願望非常簡單,不再受人攛掇下鄉,留在父母身邊好好盡孝,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報復一下所謂的“好朋友”。
長寧是今天早上過來的,今天正好是個週末,她不用去上班。原主讀的是京城衛校醫士學科,今年夏天開始正式進入機械廠職工醫院做實習大夫,實習一年之後才能拿到畢業證,然後正式分配工作。
原主的業務能力不差,可以說,她有個正式工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這也就顯得她後來報名下鄉的舉動更加愚蠢,也說明了那個攛掇她下鄉的“朋友”是多麼的不懷好意。
現在又不是剛開始下鄉的那一年了,大家都已經過了熱血上頭的時候。對於插隊的苦,很多人都有了瞭解。大家都想方設法的避免下鄉,而原主的朋友卻極力遊說她去報名,原主竟然也能上當,這真的就是一個壞一個蠢!
原主雖然是個傻白甜,但是成績優秀。這主要得益於父母的教導。在她爸媽看來,女孩子更要成績好,才能找份輕鬆一點的工作。
“你哥哥如果成績不好,問題倒不是太大,他一個大小夥子,有把子力氣,乾點苦力也能混口飯吃。頂多也就是吃點苦頭,沒什麼大礙。你就不一樣了,小姑娘家家的,吃不了苦的。好好讀書才是正理兒。以後找個坐辦公室的工作,喝茶看報,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多好。”
原主邊聽邊點頭,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缺點就是過於聽話,缺少了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
同樣在旁邊聽著的陳柏:“……”
他爸媽常說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懷疑這話是真的。
當然了,作為一個疼愛妹妹的好兄長,在爹媽教育孩子的時候是不會拆臺的,甚至還跟著一起敲邊鼓,幫著教育妹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用他們私下裡偷偷開玩笑的華式外語來說,就是要“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啊。
這話一出,全家笑場。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