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楊文珍再見到孫明霞的時候,就見她一臉憔悴,平日裡張揚明媚的笑臉難得沒有任何表情,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下巴上還爆了一顆巨大無比的痘,看起來又紅又腫。
孫紅斌老師今天上第一節課,已經提前去教室了。
小白花難得沒有嘰嘰喳喳,也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看見她進來了,立刻衝她招手。
楊文珍走過去,就聽小白花用氣聲說道:“孫老師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來的比我還早呢。她昨天不值班,沒住學校,看她這個狀態,是不是和她物件吵架了?”
小白花的語氣裡有對同事的擔憂,也有濃濃的八卦。相處了這段時間,楊文珍對這個同事的印象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這是朵讓人又愛又恨的小白花啊,尤其她這小碎嘴,讓人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楊文珍也用氣聲回道:“直接問問唄,咱倆這兒嘀嘀咕咕的,別讓孫老師再誤會了。”
人有心事的時候,最見不得別人揹著她說悄悄話,很容易就會以為別人是在嚼咕她呢。有什麼事兒坦坦蕩蕩的說,有問題就坦坦蕩蕩的問。
小白花:“你說得對。”
她站起身,拉了把椅子坐到孫老師邊上,直接說道:“孫老師,你看著好像沒睡好,是有什麼事兒嗎?有事兒你言語一聲,咱們一個辦公室的,情同姐妹,你別見外啊。”快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楊文珍就坐在孫老師對面,也跟著說道:“是啊,別悶在心裡。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呢,有什麼讓你憂心的事兒,說出來咱們幫你分析分析。”
孫明霞看了看眼前兩個明媚鮮妍的女同事,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雖然只是在夢裡過了一生,但是那些痛苦、內疚、自責、辛勞、憂鬱都是她真真切切的經歷過的。非但如此,她還看到自己死後,連三個月都沒到,她精心養大的兒子,千挑萬選的兒媳婦,就主動給她丈夫介紹了一個老伴兒,而且和人家相處極為融洽,甚至比和她這個親媽相處都要融洽。
那一刻,即便夢中的她已經死去,只剩下了虛弱的靈魂,她依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再想想夢中被她流掉的幾個女兒,那一輩子,她沒有一刻不自責、不難過的,她之所以會那麼早死,除了身體上的原因,心理因素也佔了很大作用。
她覺得,這是老天爺給她的警示,讓她引以為戒,千萬不要再重蹈覆轍。
孫明霞絲毫都不懷疑夢境的真實性,因為在夢裡,給她做性別鑑定的人,就是現實裡她丈夫認識的那個人。一切的細節都能對的上。
她被夢境打擊到了,也被丈夫和兒子傷到了,所以才會萎靡不振。
孫明霞:“倒也沒什麼大事兒,昨天咱們不是聊了生男生女的問題嗎?我回家以後和我家那位聊了聊,發現他也是很重男輕女的。要是以後我懷孕了,說不定他也會要求我去做鑑定,如果是女孩,可能也會讓我流掉,畢竟他大哥就是這麼做的。所以我很生氣,晚上沒睡好。”
做夢的事兒不能說出來,說了別人也不會信,說不定還會笑她迷信。
小白花驚訝道:“會不會只是嘴上說說,實際上還好。就跟紅彬老師說的似的,只要生下來,不管男孩女孩,都會疼愛?”
孫老師的物件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敗類!
孫明霞搖搖頭:“不會。我看他很堅決,而且,他也認識一個醫生,能偷偷給做鑑定。”
楊文珍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是繼續和他過下去,懷孕了就堅決生下來,還是直接離婚,開啟新的人生呢?
孫明霞:“我還在想,還沒想好呢。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做呢?”
楊文珍和小白花異口同聲:“離婚啊。”
孫明霞:“……”
這麼容易的嗎?
楊文珍示意小白花先說,因為她的目的性有點過於明確,說出來的話多少都有點說教的意味兒,不如小白花那麼清新自然。
此刻,小白花就是她的嘴替。
果然,小白花不負所望:“你想啊,你要是堅持和他過下去,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是你聽他的,懷了女孩就流,直到生了男孩為止,但是這種情況,你的身體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傷害,以後可能會病痛纏身,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而且還老的快,而你生的兒子,因為比較嬌貴,可能會被全家人溺愛。溺愛的孩子能有什麼好?你能指望的上?可能最後你辛苦把他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