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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開了口:“當你重複彈第二遍的時候,高八度音試試看!”

她一驚,愕然的望著那男孩,濃眉,大眼,熱切的眸子,熱切的聲音,熱切的神情……似曾相識,卻記不起來了。可慧已輕快的跑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小嬸,我跟你介紹,這就是高寒。我跟你提過幾百遍的,記得嗎?高寒,”她望向高寒。“這是我的小嬸嬸!她是音樂系的,大學沒畢業,就嫁給我小叔哪!”

高寒定定的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女人。中分的長髮,白皙的面頰,黑得深不見底的眸子,缺乏血色的嘴唇,心不在焉的神情,還有那種好特別好特別的冷漠──一種溫柔的冷漠,飄逸的冷漠,與世無爭的冷漠……她似乎活在另一個世界裡,那件黑襯衫,黑裙子,黑腰帶……他打賭他見過她,只是忘了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這是一張不容易忘記的臉,這是一對不容易忘記的眼睛……他努力搜尋著記憶。尼尼跑過來了,頸子上的鈴兒響叮噹,像陽光一閃,他叫了起來:

“馬爾吉斯狗!”同時,盼雲注意到他脖子上那個“獅身人面”了。多久了?尼尼都快半歲了呢!時間滑得好快呀!原來這就是高寒,這就是可慧嘴裡夢裡心裡縈繞不停的高寒!就是會唱歌會編曲而又學了最不藝術的醫學院的高寒!就是把徐大偉打入一片愁雲慘霧中的高寒!她望著他,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心不在焉的說:

“請坐。”她拍拍沙發。“可慧會招呼你。我不陪了。”她彎腰抱起地上的尼尼。“慢一點!”高寒衝過來,站在鋼琴前面。“我們見過,你忘了?”他指指小狗。“沒忘。”她淡淡的一搖頭。“謝謝你把它讓給我,瞧,養得不錯吧!”“很不錯。”他伸手摸摸小狗,尼尼對他齜齜牙。“忘恩負義的東西,想兇我呢!”可慧好奇的跑過來,望望高寒,再望盼雲。

“怎麼,你們認得呀?”她詫異的問。

“等於不認得,”盼雲又恢復了她的心不在焉。“一個偶然而已。”她轉身又要往樓上走。“等一等。”高寒再度攔住了她。“你剛剛彈的那支曲子,叫什麼名字?”她側著頭想了想,神情黯淡。

“沒有名字吧!”她的神志飄向了久遠以前的小山城,飄向了另一個世界。“沒有名字。”

“你有沒有試著用吉他彈這支曲子?”

“吉他?”她怔怔。“我不會彈吉他。”

“我保證,”高寒熱烈的說:“用吉他彈出來會有另一種味道。可慧,你有吉他嗎?”

“有呀!”可慧熱心的叫,急於要顯露一下高寒的技術。“我去拿!”可慧飛奔上樓。盼雲帶著一種懶洋洋的倦怠,斜靠在鋼琴邊,用手指無意識的撫弄著尼尼的腦袋。她沒有再看高寒,她的思想飄移在虛幻裡。可慧跑回來了,把她的吉他遞給高寒。高寒接過來,調了調音,撥了撥絃,瞪了可慧一眼,笑著罵:

“屬青蛙的,你真懶,弦都生鏽了!”

可慧作了個可愛的鬼臉,伸伸舌頭,也笑著頂回去:

“屬獅子的,你少神勇,有吉他給你彈已經不錯了!”

高寒在沙發背上坐下來,撥了幾個音,然後,他臉上那種嘻笑的神色消失了,變得鄭重起來,變得嚴肅起來,那曲子的音浪�琮琮的流瀉……盼雲的注意力集中了,她驚奇的望向高寒,他居然已經記住了整條曲子!只一會兒,她就忍不住放下了懷中的小狗,她坐回到鋼琴邊,對高寒微微點了點頭。高寒會意的走到琴邊,在一段間奏之後,盼雲的鋼琴聲響了,高寒的吉他成了伴奏,他們行雲流水般配合著,彈到一個地方,盼雲的鋼琴和不上去了,他們同時停了下來,高寒說:“這樣,我們把主調改一下,有紙有筆嗎?”

可慧又飛奔著送上紙和筆。

高寒在紙上划著五線譜和小蝌蚪,寫得快而流利,遞給盼雲看:“這樣,你彈第一部的時候,我彈第二部,你彈這三小節的時候,我不彈,到下面一段,我彈的時候,你不彈。我們試試看。”他們又試了一遍,鋼琴和著吉他,像一個美妙的、小型的演奏會。可慧聽得悠然神往,心都醉了。她伏在鋼琴上,含著笑,望著盼雲那在琴鍵上飛掠過去的手指。那纖細,修長,而生動的手指。盼雲忽然停住了,深思的望著琴鍵。高寒也停住了,深思的望著盼雲。“第二段第三小節的問題。”高寒說。

盼雲拿過紙和筆,改了幾個音符,高寒伸頭看著,一面用吉他試彈。盼雲放下紙筆,又回到鋼琴上,他們再一次從頭彈起。多美妙的曲子!多美妙的配合。琴聲悠揚而纏綿,溫柔而清脆,細緻而悽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