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著說,“宣他進來吧”
然後重新替阿九整了整衣冠,又讓嬤嬤取出一個匣子來,從裡面拿出一支紅玉所雕的梅花簪,輕輕地摩挲了一會,便遞給了阿九。
“紅玉稀少且易碎,這是你祖父尋遍了能工巧匠給我打的簪子。那時天子正身處奪位的漩渦,幾次差點就……你爹爹又是生下來的孱弱之身,你祖父怕我受不了打擊,便給了我這梅花簪。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你祖父要我像梅花一樣,堅強面對任何困境,不管有多少風吹雨打,它卻總是東風第一枝。祖母今日就把這簪子送給你”
阿九捧著那梅花簪,回想自己的前世今生,久久不能言語。
太后見她發怔,便料到她正感懷身世,便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好啦,再難過的關都已經過了,今日是你和小遙子大好的日子,可要高高興興的”
齊遙一進殿,便覺得眼前一亮,盛妝之下的阿九,雍容華貴,氣質高華,與平日素面之時的清雅俏麗,簡直判若兩人,他呆呆地立在殿中,惹來太后的一陣輕笑。
一向厚臉皮的小遙子,頭一次紅了臉,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給太后娘娘請安”
太后笑著說,“以後叫祖母,別生分了。”
說著又把阿九的手放到齊遙手中,“等給我敬了茶,就去皇極殿給天子請安,然後就趕緊回府去。”
阿九和齊遙便笑著給太后敬了茶。
太后樂呵呵地封了兩個大紅包,又叮囑齊遙,“你也知道,祖母最疼愛這個孫女,若是你將來欺負了她,我可是不依的。”
齊遙點頭稱是,又期期艾艾地問,“那若是小九欺負了小遙子,祖母你可管還是不管?”
太后大樂,忙道,“管怎麼不管?所以你們兩個就都給我乖乖的,誰也別欺負誰,和和美美,相親相愛的,趕緊多生幾個重孫讓我瞧瞧就好”
兩個人攜手向太后保證,一定會恩恩愛愛,太后這才饒過了他兩個,放他們去皇極殿覲見天子。
天子早就在殿中等候多時了,同在的還有威王。
敬了茶,得了賞,天子又以長輩口吻訓誡了了一番,然後便帶著他們去了擺放列祖列宗靈位的崇祖殿。因為阿九是女子,所以並不能進入殿中,只能在門口對著祖宗牌位磕頭敬香。
宮中的禮儀完成了,天子便放了他們回慶王府,威王作為孃家哥哥,當仁不讓護送他們回府。
在人聲鼎沸中,齊遙從轎中把阿九扶了出來,然後手拉著手穿越人群,來到了正殿之上。
衡權笑著喊道,“一拜天地”
阿九便在喜娘的扶持下,與齊遙對著天地深鞠了一躬。她想起那次落葉坡上生死相隔一線的墜落,便是身邊這個男人以自己的身軀保護著自己,那樣危急的情形下,他們仍舊平安無事地活了下來,豈不正是天地也都憐惜他們?
“二拜高堂”
阿九想起了自己的及笄禮,是這對馬上就要稱呼為爹和孃的夫婦,替她完成了一個圓滿的及笄禮,而沒有留下任何的遺憾。他們的體諒和支援,讓阿九心中感動萬分,她兩世都父母早逝,最渴望的父母親情,竟從公婆那得到了紓解,這又怎能說不是緣份呢?
“夫妻對拜”
阿九從喜帕的空隙,看到了齊遙紅色喜袍的衣襬,她不由輕輕地翹起了唇角,齊遙,我們攜手,看每一個雲捲雲舒,可好?
“禮成送入洞房”
阿九便隨著喜娘的攙扶往後堂走了過去,忽然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她紅色的喜帕,就那一瞬間,她看到了趙律那張落寞的臉,四目相對,趙律的眼神中的悲傷和心碎,微微地刺痛了她。
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心中默唸著,萬般皆是緣,趙律,祝你早日找到真正屬於你的那一個有緣人
阿九端坐在喜床之上,身邊只有紫琉和喜娘服侍。大婚的頭冠好重,壓得她腦袋生疼,她好想把頭冠取下來,讓腦袋喘口氣。
但手剛剛摸到頭上,就被喜娘阻止了,“郡主,還請忍忍,喜帕得新郎官親自來揭才合禮儀。”
喜娘皆是太后從宮裡指派的,那說起話來絕對是不容置疑,阿九想道,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只剩下這最後一步了,自己還是忍忍吧,但願小遙子能體諒自己的苦處,早些來找自己。
不揭喜帕便不能摘頭冠,不摘頭冠脖子便得被壓得痠痛,不只如此,一大早忙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腹中飢餓,只能等著小遙子來解救自己了。
在阿九默唸了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