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總長,和海軍總長了。因此這個段總理,如真的負起‘責任’來主持國家大政,如參加歐戰、舉借外債、發行公債、廢督裁兵,乃至一般的內政外交政策,而與閣員發生了齟齬之時,這些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閣員,由於不同黨派,而鬧出雙重忠誠(doubleloyalty)的政治問題,來個聯合杯葛或辭職,段總理就要變成孤家寡人,一個人單獨到國務院去上其獨人班了。
筆者作此事實的敘述,一般讀者看來,可能認為是在說故事、講笑話,來奚落我們的段總理,其實這只是個真實的故事。您怎能相信,在後來‘參戰案’的高潮期,國民黨籍和黎系閣員聯合辭職,真逼得我們這位個性倔強、不善周旋,而又剛愎自用的段老總,真的一個人到國務院去辦公,而上其獨人班呢?黎總統就因為這位老軍閥的國務院內只剩他一個人了,乃一不做、二不休的,下令把他‘撤職’。這一下才引起北洋系督軍的聯合造反、溥儀復辟,一大串的政潮來,迫使他向外國使館逃難。最後還要恭請老政敵段前總理,回來收拾殘局的荒唐故事。到時再詳敘吧。
長話短說,在北洋軍閥集團裡,黎段二人都還算是正人君子,有節操、識大體而清廉可風的、難得的政治軍事領袖,而民國政局最後崩潰到底,其骨牌效應至今未息者,他二人也是始作俑者。何以如此呢?說穿了,實在是那時適當轉型初期,中國中央政府還未能轉出個可行的制度來。這個非牛非馬的中央政府,就非出紕漏不可了。
試看段祺瑞這位所謂‘責任內閣’的內閣總理,在古今中外的議會政治史上,哪有個責任內閣之內,負責內政、外交、財政,和海軍的重要閣員,都由反對派(opposition)的政客來充當呢?有之,則只有段總理一人了,真是打破金氏紀錄。因此,在這個既非內閣制,也非總統制的荒謬情況之下,誰也弄不上軌道。形勢比人強,史家就不能厚責於兩位還是相當可敬的老軍閥了。
四無的總理,粗心的總統
事情之更有滑稽者,段祺瑞既然在議會政治上如此無知和窩囊(naive),那為什麼這個總理位置非他出任不可?這我們就得說清楚段氏政治實力的根源所在了。段的政治力量,是建築在他對當時北洋系所把持的地方藩鎮的影響之上。這些藩鎮老爺的現代名稱,便叫做‘地方軍閥’了。我們讀史者,不是動不動就說民國初年那個時代是‘軍閥時代’嗎?的確,那時中國的政權是落在軍閥之手,他們並且有個鬆散的組織叫做‘督軍團’。而這個督軍團內,手握重兵的督軍們,大半都是段祺瑞的門生故吏。他們為著群龍無首的實際需要,也是由於所謂舊道德,或封建道德的心理用,促使他們都以段總理、段老師的馬首是瞻,這就是段的潛勢力所在了。
其實段祺瑞本人倒是個四無的總理,他一無直轄的軍隊;二無可以盤據的地盤(像張作霖在東北,閻錫山在山西,岑春�在兩廣那樣);三無固定的經濟收入,除由英國人所控制的若干‘關餘’之外,段內閣沒個固定的財源。它初成立時連維持北京治安的軍警、府院國會人員的薪餉,都無法按時發放,要靠有國民黨籍的財政總長陳錦濤去四處張羅(見下節);四無一個固定外國勢力可以倚靠(像國共兩黨最初之聯俄,國民黨後來之聯美),皖系直承袁世凱衣缽,原有其反日之傳統的。段祺瑞其時之力主‘參戰’,而日本盡力加以阻擾,便是段要抵制日本對山東的掠奪,皖系後來之終為日本所利用,而日本又反而支援中國參戰者,那是日本在‘西原借款’陰謀得逞以後的事(詳下節)。
從表面上看來,段在北京政府之內的政治基礎,既然如此脆弱,以黎元洪為首的反段派,對他難免就有其過分輕視的心理了。黎元洪的錯誤,便是他得意忘形,眼看段老總在北京政府之內變成個孤家寡人了,就居然把他‘撤職’,這一下他就觸動了一個大的馬蜂之窩,群蜂齊出,督軍叛變,黎老總招架不了,就只有逃之夭夭。這一來,再經過一番‘張勳復辟’的鬧劇,此後在‘安福系’控制中的北京政府,才真正的成為皖系的天下,此是後話。
絕對服從V。S依法分工
皖系的政權既然靠的是地方軍閥的支援,這些地方軍閥又是什麼回事呢?這兒也有稍事澄清一下的必要。
在上節我們不是提到傳統中國有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週期’問題嗎?合久必分就必然會出現王綱解紐、法統掃地、藩鎮跋扈的老現象。這一現象發生在近現代中國,就是所謂‘軍閥橫行’了。
我們要知道,一個正常運做的國家,不論帝制或民治,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