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無法從根本上完全消滅北庭。那麼,就只能與北庭聯合,最多是將他收為蕃屬之國。這樣,他們就能贏得喘息之機,保全所有的實力,以待他日東山再起。到那時,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徒勞,除了炫耀一下威風其他的一點意義也沒有。仁貴你聽著,寧肯和真刀真槍的敵人去拼命捕鬥,也不要讓你的身邊潛伏有面帶微笑卻對你心懷憎恨的陰鷙仇人!——後者,要比前者危險一萬倍!”
“我明白了……”薛仁貴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仔細一尋思,的確是這麼一回事。我總是在聽薄布恃勤等人說泥熟啜是多麼的了不起,多麼的心高氣傲不可一世。這次卻突然這麼反常,原來是有這麼深遠的心機與用意!——他都敢用自己的一條性命,來換回北庭所需要的東西!如果說噶爾欽陵是高原上的梟雄,那泥熟啜就是大漠的梟雄!他們兩人,有著同樣精深的謀略與驚人的膽氣!”
“跟噶爾欽陵相比,泥熟啜用兵的本事要差一些,但謀國之能可能要更強一點。”秦慕白的嘴角輕輕撩了一撩,說道,“但是……他真的老了,是到了該歇歇的時候了!”
薛仁貴笑道,“反正我覺得,他們都不如你!”
“哈哈,你太抬舉我了!”秦慕白笑了起來,說道,“仁貴你猜,泥熟啜會答應我提出的那三個條件嗎?”
“我想,應該是不會吧……”薛仁貴尋思了一下,說道,“當初,棄宗弄贊與噶爾欽陵,不是也沒答應你的條件嗎?”
秦慕白咧嘴一笑,“那你這個先鋒大將,還在這裡等什麼?”
“是!——我馬上出發,先行一步!”
“讓趙同率領火神並帶二十尊神武大炮,和你一起去。”秦慕白眉宇一沉,“踏足西域的第一戰,不僅要勝,還必須勝得漂亮!”
“是!”
薛仁貴大步飛雲的走了。
秦慕白將那盤沒下完的棋盤又搬回桌上,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一顆黑子,“叭”的一聲摁在了棋盤中。
“封!——”
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泥熟啜,你把我當三歲孩子嗎,跟我玩這種把戲?”秦慕白冷笑一聲,自語道,“你以為我在這時候只會惦記著殺父之仇,對嗎?如果只是要殺你,我派兩個刺客就足夠了!——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我父親了。我知道我父親是死於你之手,但你不是我真正的殺父仇人。這不是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你頂多就是個腿跑的小角色,比噶爾欽陵還不如。”
“我真正的殺父仇人——是整個吐蕃與整個北庭,乃至一切與大唐為敵的西域國家!”
“對待真正的敵人,我——絕不姑息!!”
薛仁貴整好了兵馬帶齊了火器,全副披掛的立馬站在在睢合水河橋邊等待使者回來。
到了傍晚,使者的馬車回來了。薛仁貴就立馬於橋上問,“結果如何?”
那使者也不說話,只從馬車上露出頭來,滿面帶血。薛仁貴細下一看,他居然被割了一隻耳朵去!
“豈有此理!——果然不出少帥所料,北庭根本沒有任何投降之誠意!”薛仁貴大怒,手中方天畫戟昂天揮指——“出發!踏平弓月城!”
牙帳裡,使者抱拳而立於正中,向秦慕白彙報此次弓月城一行的詳情。
簡單來說,就是北庭人都被氣瘋了、激怒了。所有的將軍都要殺了關西軍使者而洩憤再來決一死戰。但泥熟啜說兩軍交戰不殺來使,於是割了一隻耳朵喂獵犬,然後將人放了回來羞辱秦慕白。
“少帥,末將未墮軍威,未損國威!”使者正色抱拳道,“他們割末將的耳朵的時候,末將非但沒掙扎,還站直了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的讓他們割。一邊割末將一邊對泥熟啜說,總有一天,少帥會提著他的頭臚祭奠我們關西軍的老元帥!”
“有種!”秦慕白牙縫裡迸出這兩個字,起了身走到他身邊,重重拍了兩下他的肩膀,“下去療傷!——如果有那一天,我會讓你親自操刀,將泥熟啜凌遲!”
“謝少帥!”使者重重一報拳,昂首挺胸的大步而走。
薄布恃勤與南庭的文臣武將們,盡皆驚悚失色肅然起敬。
“關西軍……真的非比尋常的威武之師啊!一個官職微卑的行軍小校,也能如此的慷慨大義、威風凜然!”
秦慕白深吸一口氣悠長吐出,猛然大喝道:“令——關西軍全軍開拔;五天之內,給我拿下弓月城!”
“諾——”座下的宇文洪泰等將軍早已急不可奈,一同大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