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上前朝那神君行禮,神女的臉色登時變了。
眾所周知,刑獄司有兩條惡名昭著的瘋犬少司寇,他不是祝玄,卻也被叫少司寇,那就是季疆?那個會強取豪奪的季疆?!
季疆攬著她轉身便走:“文象不是已經制住了?你們帶走,我有事。”
冷不丁那神女高聲慘叫:“救救我!”
季疆反倒哈哈大笑起來,將她一把扛在肩上,當真擺出個強取豪奪的架勢,不想一股大力襲來,他重重被壓在地上,祝玄一腳踩中他的後背,彎腰低頭冷冷看他:“第幾次了?”
季疆神君最討厭的毛病:突如其來亂撒春情瘋,越說他還越來勁。
他喚來風繩把季疆從頭捆到腳,吩咐秋官:“把他嘴封住,跟文象一起帶回去。”
今日玉清園中的這出鬧劇簡直百折千回,諸神散去時還在議論不停,祝玄把季疆扔進車輦,忽覺有視線在看自己。
他微微側首,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那雙眼眼尾細長,慵懶地挑了一點上去,配上微蹙的眉尖,顯得既悽楚又撩人。
是那個花痴書精。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不時有金線似的小天雷從她頭頂的茶杯雷雲裡劈下,多半癢得很,她眉尖蹙得更厲害了,萬分無辜。
因見祝玄望過來,她突然朝他一笑。
那雙眼似在戲謔:我大度,不怪你了。
長袖翻卷,有風聲襲來,祝玄順手一接——又是一顆辛夷花耳墜。
再抬眼望去,那道纖瘦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
肅霜夢到了初見犬妖的那天。
那天是下著濛濛細雨,她迷路在山間。
作為一個睜眼瞎,迷路一點也不稀奇,於是她淡定地坐在樹下等雨停,等師尊找來。
百多年前的她臉上還掛著沉重而冰冷的銀流蘇,遮擋住始終生不出的雙眼,以免嚇到下界那些膽小的山神土地們,給自己惹麻煩。
但雨水滲透進流蘇的感覺壞透了,她正用袖子一通亂擦,頭頂突然便響起那個清朗的聲音:“喂,這裡是蕭陵山嗎?”
察覺到有妖氣,問路的是個妖,肅霜捂著臉就開始嚶嚶:“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可憐又無依無靠的迷路的睜眼瞎……”
一個模糊的輪廓倏忽間便隔著流蘇出現在視界裡。
他頭頂好似有什麼尖尖的東西在晃,晃了一會兒,他突然笑起來:“你是什麼?野草精?野花精?泥塊精?我怎麼聞不到你的味道?”
肅霜很客氣:“狐妖大人,我什麼精也不是……”
“誰是狐妖?”他很不客氣,“原來真是個瞎眼的小精怪,我是犬妖大人。”
肅霜用袖子捂住嘴,輕道:“小狗狗。”
夢忽然醒了,窗外又是晨曦幽幽,肅霜按緊眉間寶石,心跳依舊如擂。
想起來了,那時候被少司寇從龍王的河神洞府帶出,遇到攔路的神官們,他們叫他“瘋犬”。真是個好稱呼,她喜歡瘋犬兩個字,似乎某種遺憾又得到些許奇異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