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程珺只是說了些想念之話,卻拉她坐了下來,一面說著,一面取了紙筆,非但不用墨,還取了清水來,只蘸著水漬寫下了一行行字。
【可有防避子湯之藥?】
阮小么猛地一驚,又定了下來,應了一聲,“選侍有所不知,我那外祖母向來不大喜我,因此……”
【選侍何出此言?】
程珺苦笑,道:“莫要叫我選侍了,你仍如從前那般叫我便可。”
【每回侍寢,第二日總有人送了安神湯來,我疑心那是避子湯,宮人監視,不得不喝。】
怪不得總聽說當今天子子嗣稀少,年年選秀,然而至今所出也只有一子一女,原來是因為避子湯的原因。
不過想來這事恐怕皇帝也是不知的。
只是……程五娘想鬧出點亂子,拉她來做甚?
阮小么越想越頭疼,怎麼遇上誰都要拉她做墊背的!
程珺還在蘸清水寫著字:【我知你醫術精絕,若有法子,事成,我定厚待。】
“方才我為程姐姐號過脈,雖習藝不精,但只覺姐姐身子爽健,並無不妥,想來也是個長壽的。”阮小么道。
她不接筆,只說了一通,看得程珺乾瞪眼。
最後,程珺寫道:【你自一進這門,便已是我的眼目,若我出了岔子,你定然逃不出干係。宮中眾人如今只等著拿我的把柄。】
這回輪到阮小么乾瞪眼了。
“上賊船了……”她嘀咕了一句。
程珺橫了她一眼,“我說,妹妹,你在商家膽子可得放大些,你是商老夫人的親外孫女,有甚還說不得、做不得的?況且,你進了商家,便已是在這風浪下的小船之中飄搖,哪容得你退縮?”
阮小么撇了撇嘴。
縱使門關得嚴絲合縫,她還是不大放心,又細細往外掃視了一圈,這才慢騰騰寫下了幾個字:【催吐吧。】
程珺眼眸一亮,一臉“我就知道你有主意”的神情。
阮小么極不情願地給她示範了一次催吐的動作,看得平日裡最喜潔淨的程五娘一張臉又青又黑,很有一種把她轟出門去的衝動。
然而阮小么洗了手,又寫下了一句,【很有效。】
程珺一顆心又死灰復燃了。
縱然這法子腌臢些,若真能有用,將來一日她懷了龍子,便是她母子出頭之日!
她想著想著,便史無前例地接受了這一法子,眼中升起了一絲光亮,只沉浸在初時的欣喜之中,卻忽略了一旁阮小么半是惋惜半是憐憫的眼神。
如程珺這般,孃家業大地廣,自己在家中又極受喜愛,模樣、性子無一不出挑的,天下間有多少出色的男人任她挑,往後的日子也多和滿,然而她非要選擇了入宮。
一入宮門深似海,在這個美人滿地走的後宮,長得漂亮頂幾個用處?一朝得寵,君恩如海;哪日失寵,殿西風涼,到時候還不知要淒涼落寞成何樣。
程珺如今是顧不上這些的,她只執著阮小么的手,極是興奮,話脫口便想說出,然而又咽了回去,改筆寫了一句,【大恩不言謝。】
阮小么寫道:【最好還是求皇上賜些滋補之藥。】
她笑著點了點頭,將那滿是水漬的紙浸在銅盆之中好一會兒,才再次拿了出來,不留痕跡。
“還有一事,”她佯怪道:“前些日子,我家給你下了聘書,才幾日便被你拒了。怎的,如今已有良婿人選了?”
阮小么:“……呵呵。”
“我就不信,還有誰能比我家六郎更好?”她好奇道。
阮小么道:“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我一個女兒家能說什麼。”
程珺卻聽岔了,她一皺眉,道:“難道是你那外祖母從中作梗?”
“不不不……”阮小么連連擺手,“是我如今身份低微,配不上程六公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望日
程珺還是皺眉,看了她半晌,搖頭嘆道:“妹妹品性相貌無一不好,怎會配不上我家六郎?唉……罷了,往後你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差人來說,縱便我幫不上忙的,你儘可與我祖母去提。你走後,她老人家還唸了你好一陣子呢!”
“多謝姐姐。”她笑應下。
瞧著時辰不早,她一個宮外之人,不便在後宮多呆。程珺便叫來了一個小婢女,送她出了去。
阮小么再一次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皇宮的——大。
待到回去時,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