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珂因為跳舞這樁事惹出的矛盾掀起的波瀾,在這面約莫六十公分高的穿衣鏡裡歸於和諧平靜。
她和李佩雯暗下也做了約定,即便兩人私下說話也要儘量減少提她身份的事情,最好是直接就不要再提。因為這話是說不完的,可兒在來這裡之前,有十八年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生活。就怕說順了嘴,到別處也忘了說話嘴邊把一道,那要壞事兒。
所以,就壓根兒不要再提,最好。
這之後,蔣珂叫李佩雯媽,叫得越來越來越自然,李佩雯只叫她可兒,基本沒再叫過蔣珂。
而四合院兒裡,除了趙美欣和蔣珂互相見著當空氣,其他的也都和往常一樣。沒有誰家家長因為孩子胡鬧點子事情就結樑子的,更別提一個院兒裡的,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再說,他們同情李佩雯,也敬佩李佩雯,會為難她的人,大約都瞎了良心了。
日子說急不急,說緩不緩,秋季一過入了冬,便就要過年。
雖然和李佩雯之間沒有了矛盾,蔣珂也沒有回學校上學去。她知道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子,還是想緊趕著時間把跳舞功底練紮實了。
李佩雯呢,心裡知道不是自家孩子,許多事情就自然大包不攬不起來,想著還是隨她自己的願。
至於那些衚衕裡看笑話的人,笑話看得久了,就當蔣家這閨女混得渾然天成誰也沒辦法了,開始還稀奇,後來這稀奇事成了常態,就沒什麼人再提起。
但你隨便拉扯個人過來問問,仍沒人覺得蔣家閨女是能考上文工團的那塊料子。
這樣到了年,家家戶戶置辦年貨準備過年。新衣裳新襖子新棉鞋也都是在這時候添的,蔣珂也把自己辮子上的黑頭繩兒換成了紅色的。
沒穿越之前,常聽家裡老人說,年味一年淡過一年,過年是越來越沒意思了。蔣珂是沒體驗過老輩兒嘴裡的有年味的年是怎樣的,這會兒算是知道了。
甭管買什麼,那都是排著老長的隊伍去的。每家每戶攢的糧票肉票,都湊這一塊兒花。不早起往副食店排隊去,買不上好東西都是其次,有時候壓根兒連買都買不到。
為了過個有肉有菜有魚有蛋的紅火年,蔣珂那是凌晨三四點起的床,跑到副食店門口去排隊。可就這個點兒去,那隊也排起來了。
大夜裡排隊,冷得牙齒在一起直磕搭。她也學著人把雙手湊在一起塞進袖管裡,腳凍得冰涼,棉鞋根本不擋寒,她就縮著腦袋在寒風裡一下下跺腳。等蔣卓醒了跑來替她,她找暖和的地方躲一陣兒,那就好受一些。
年味哪來的?苦裡有甜,那甜就會格外鮮。
以後時代發展了,吃穿不愁,誰還盼過年呢?就是盼的,那也是盼那春節七日假期。就這個還是大把的人不回家,要賺錢。這會兒盼過年,盼得比較純粹,就是盼件新衣裳,盼口好吃的。
再是人都得了閒兒,到處都熱鬧。沒有手機電視電腦,走親訪友,拜年討一把花生瓜子,都是好玩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都有年味兒。
蔣珂和蔣卓幫著李佩雯把年貨置辦好,也就到了年三十兒頭一天。院兒裡熱熱鬧鬧的,誰見著誰都是笑容滿面地打招呼。
四合院兒四家人,東屋南屋的都沾了趙美欣的光,去副食店不必排隊。她男朋友徐康給走個後門兒,這事兒不難辦。只有蔣家,她不幫。
她父親說她不該這樣的,“他家孤兒寡母的,日子難過。”
趙美欣說:“她家蔣可兒有本事,讓她顯。我且等著看呢,看她能橫到什麼時候。她學也不上了,以後找不著工作,她過來求咱家,也不準爸您跟著瞎幫忙,她自找的。再說,自己家日子不好過,不是該外人說的,她自己也該知道。她不朝我們低頭,還要我先送上去示好?門兒都沒有!她蔣可兒算什麼東西,值當我趙美欣拿她這樣兒?”
罷了罷了,這就不說了,說多了又得槍棒地幹起來。
蔣珂也確實不眼紅別家都得了趙美欣男朋友的幫助,她自己累些,到底心裡踏實痛快。若不是逼不得已,誰愛天天看別人臉色過日子?
她家這個年過得開心熱鬧,她人山人海里擠來擠去,早起排隊站幾宿,那都不是事兒。她樂意的,苦裡能嘗著甜,怎麼都開心。再說,跟李佩雯蔣卓這街面街尾地擠在人群裡看這個看那個,雖累,卻也是有意思的事情,比從前逛街逛商場還高興。
是以,這一個年過下來,蔣珂也沒向趙美欣低頭。趙美欣不是李佩雯,更不是和她一屋簷下過日子的親姐姐,親疏都挨不著,所以她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