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著婦人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話卻是對著地上的少年說的。
祭月低頭望向少年木然乾涸的淚痕,用另一隻手輕輕覆蓋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祭月掌心靜止不動,她輕聲道,“這樣漆黑而無神的眼睛不適合你,你知道自己長得有多美嗎?妖嬈,魅惑,尤其是那雙眼睛,可以令無數男人和女人為你瘋狂……”
“不要絕望得看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比你更悲慘的人大有人在。我救你,只是因為憐惜這雙眼睛,它不該過於輕生。你見過滿眼都是鮮血的戰場嗎?你見過殺人從不見鮮血的陰謀嗎?我見過,但我仍然相信這個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加美好,所以我願意睜大眼睛去看一看,到底這個世界怎麼了。曾經有一個女人對我說過,要相信,這個世界上好人永遠比壞人多的多!這句話我現在送給你。”
手掌中仍然一片寂靜,少年死寂般不動……
祭月嘆了口氣,用柔情和說理已經打動不了這個少年。他的心正在逐漸枯萎,不下重藥,無法起死回生。祭月盯著少年沉下聲,用一種生冷冰涼,上位者獨有的高傲和冷漠不屑的語氣說道,“如果不想被壓迫,就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把打你的人打回去,把殺你的人殺徹底,你可以利用一切你可以利用的本事,比如——這張臉。找一個足夠大的達官顯貴,得到一生榮華富貴,斥責所有令你不悅的人,將別人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中。從此你的一顰一笑一蹙眉都會讓無數人揣摩許久,想著如何討好你奉承你。而你可以憑自己保護你喜歡的人,守護你要守護的人,打倒一切和你作對或者妨礙你的敵人。”
祭月的聲音就像來自黑暗的惡魔,她的身後就是無窮無盡的夜色,滾滾翻湧的雲層交疊在背後似乎沒有被最後的霞光所打動,以一種餓狼撲食般的兇猛席捲天空。
少年的睫毛如蝴蝶般微微顫動,他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一雙手掌下的黑暗,漸漸有了焦距,他蠕動著嘴唇問道,“可以嗎?”
祭月微笑著放開手,陽光如開閘的大壩水一樣洶湧湧入少年眼眶,刺激得眼睛留下淚來。
祭月笑得有些邪氣,比最黑的夜晚還要深幽的眼睛讓人看不出深淺。她鬆開少年的下巴,手指在少年手腕腳踝處輕輕一劃,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閃光剎那而過,然後少年手上腳上的繩子便斷了。她直起身站起來,居高臨下得望著這個格外纖細而柔美的少年,淡淡反問道,“怎麼不可以?”
周圍站著計程車兵臉色很不好,他們吃不透祭月和白羽這兩人身份,不敢亂說亂動,但對於祭月的行為他們還是非常憤怒的。先前打斷他們的,現在又私自放了少年,這二人真以為可以輕輕鬆鬆得帶走少年嗎?他們難道是擺設?
“公子,您這樣做壞了規矩!”黃衣馬褂士兵擰著臉說道。
一邊國字臉計程車兵也忍不住開口,“公子,你們這樣讓我們很難做的,上面的人不好交代。”
“還請公子看在平王爺的份上……”另一個士兵開口道。
祭月終於抬頭一一掃過這些土匪氣計程車兵,平靜開口,聲線沒有一絲抖動,像是在說今晚月色真美一樣普通,卻讓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被嚇到。
“我從不和死人多說廢話。”
空氣在這一句話說完的那一刻突然凝固,危險而緊張的氣氛驟然出現,如同炸裂的銀屏讓人措手不及得被嚇到。周圍原本的笑聲漸漸隱去,那是官兵,他們竟然敢對官兵出手?他們不要命了嗎?怎麼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官和民,從來都不在同一層面。
白羽扶著婦人手臂沒有過一絲顫動,似乎這樣的決定早在意料之中。在祭月話落的一剎那,眾人震驚的一停頓,白羽已經飛快出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繞過所有士兵身邊,隱隱傳來極其輕微的咔咔聲,又似乎只是錯覺。
白羽站定,站在祭月身後,他的衣角沒有絲毫凌亂。
下一刻,傳來眾士兵撕心裂肺得哭叫,雙臂被卸,一隻腳變型,每一個士兵站不穩得摔倒在地,疼得滿地打滾,痛哭哀嚎。
那淒厲的叫聲震耳欲聾,嚇壞了歸巢的烏鴉,也嚇壞了在場所有人。
然後,比哭喊聲更的掌聲從街頭巷尾傳來,用盡所有力氣,把手掌都拍的通紅似乎都沒有表達他們內心的激動和痛快。
士兵叫得越慘,掌聲便鼓得越響。對於這些迫害家庭的劊子手,沒有人會同情,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的百姓俱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卑微得苟且偷生。
婦人的臉嚇得蒼白,卻又夾雜著難言的高興,然後急忙跑到少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