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她實在不相信,一向本分、滿腦子裡只有樂理的父親會去謀反,更不相信哥哥們會是同謀。
但是到了斬首之日,父母哥哥們一個個在面前死去的時候,她忽然變成了一個啞巴和聾子,只痴痴呆呆地望著劊子手走到自己面前來,
她想,反正眼睛一閉,也就隨著家人們一起去了,在這真命天子面前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便去找閻羅王討個說法吧。
然而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出現,有人殺入法場,將她救走了。
是得到訊息趕赴回來的三哥和七哥。
淚眼朦朧之間,看見兩位哥哥跟侍衛們拼殺,三哥的暴躁性子她是知道的,發起怒來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部殺光,只是一向如同女孩子一般的七哥也紅著眼睛,將長劍舞得又快又狠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的哥哥們啊,那雙指節修長的手原本是用來撥弄樂器的,現如今卻拿起了兵器。
讓她如何不痛心!
混亂當中,談三律被層層圍困住,只對著談七律揮手:“快帶十二走!”
談七律望了他一眼,一咬牙,一把背起談十二便走,談十二隻是不肯,忽然被談七律點了穴道,登時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三哥離他們越來越遠,卻什麼都做不了。
官兵仍然一路追趕,談七律奔至城門附近,只見城門處已經戒嚴,像是這邊也已經得到了訊息,便要封城。談十二身上還穿著囚服,這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出此現身,必定會被認出來。
談七律想了想,將談十二放在一處偏僻的地方,而後說道:“十二,我去將官兵引開,這穴道一會兒便會自動解開,到時候……”他頓了一下,望著她,“你一定要活下去。”
談十二不能說話,只能看著這個哥哥默默流淚,談七律時常被兄弟們嘲笑太醜,所以喜歡塗脂抹粉,結果又變得太過女氣。
其實一點也不醜,只是兄弟之間的玩笑話,他卻當了真,惹得兄弟們更加喜歡捉弄他,只有談十二一直對他很好。
他輕輕拂開十二額前的亂髮,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談十二隻聽見城門處忽然喧譁大作,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終於可以動了,先在旁邊的宅子外面偷了件衣服穿上,出去一問,才知道方才有個少年跟守城的官兵打了起來,現在追出城去了。
她看了一眼城門的守衛,又不敢貿然上前,只得提心吊膽地在城裡走,看見有人便躲起來。她又驚又怕,躲到傍晚的時候,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暗,終於忍不住到外面有光亮的地方去。
那是一間酒樓,金碧輝煌,談十二怕黑,怎麼都不願意離開,就將頭髮撥得亂亂的,然後坐在門邊,心裡面只希望這酒樓的燈光能夠亮得再多一些便好了。
她小小的腦袋靠在門邊,肚子雖然餓,卻抵不住睏意,慢慢睡了過去,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在推她。
“喂,小乞丐,快到一邊去,你擋在門口了!”她還沒睡醒,有些傻傻地瞧著那人,見是酒樓的小二,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明明整個門口都讓出來了,她只是想在門口多坐一會兒罷了,那人卻還在嚷嚷:“聽到沒有,快給國舅大人讓道!”
這個稱號很耳熟,她抬眼望去,果然便是付家宴席上推攘談十一的那人,只是他已經完全認不出自己來了。
談十二想了想,慢慢起身往後退了退,離開門邊一段距離,她退開,便有一個少年跳出來:“舅舅,你又在欺負人?”
趾高氣揚的國舅居然對這個少年笑得十分和藹可親:“祈兒,只不過是個小乞兒罷了……”
“嗯,我也是祈兒,她也是乞兒,又有何區別?”那少年答得流利,往前走上一步,看了談十二一眼,“你莫怕。”
他從懷裡取出銀子放進她的手裡,而後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長得跟我的一個朋友很像啊……”
那邊國舅已經上了馬車,大聲喚他回去,並且說他再不回便跟他孃親告狀,少年本想再跟談十二說兩句話,聞言只得悻悻地應了一聲,又摸了摸談十二亂糟糟的頭髮,這才去了。
……果然已經沒有人能認出自己來了……
談十二坐在地上,手探進懷裡,觸手而及的,是少年給她包紮用的帕子,本來想有機會還給他的,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她坐到深夜,聽見酒樓都打烊了,知道等會這裡便會完全暗下來,於是便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打算離開。
忽然聽見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