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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這事情倒是奇怪了,這官迷怎麼可能被貶官?”

她細細一思索,覺得這事情肯定有意思。

不知不覺,就順著未央宮的長道,看著那宮牆下面的一道陰影,逐漸走遠,撞見了準備出宮的汲黯。

陳阿嬌的活動範圍一向很廣,劉徹給予她的自由度太高,換了個人,怕是不會遇見王公大臣。

只是陳阿嬌與汲黯交集實在不多,對此人的印象,也就僅限於他與張湯之間的你爭我鬥,常常是平分秋色,誰也不能奈何了誰。

“臣汲黯叩見皇后殿下。”

“汲黯大人免禮。”

她隨口說了一句,便瞧見汲黯臉色不大對,不由多問了一句:“大人這是怎麼了?”

汲黯抬頭看她一眼,那臉色依舊是帶著那種病態的白,他眯了眼,似乎是在思索什麼,只是又逐漸地隱去了,他說:“我雖與張湯不和,但能與他相互之間鬥了這麼些年,也算是知道他為人。本以為此人生性冷酷,卻是我眼界不夠開闊,及至今日,汲黯才知人外有人。”

他說完這句話,就躬身告辭,倒是留下了一頭霧水的陳阿嬌。

聽汲黯這話的意思,似乎是他之前覺得張湯狠毒,卻沒有料想竟然有比張湯更加狠毒的人吧?

只是為什麼偏偏對自己說這話呢?難道是自己最近又做了什麼狠毒的事情?

寧成的事情幾乎不露痕跡,難道汲黯竟然能夠看出寧成的事情是自己在背後吹風使力?

她想了想,對馥郁道:“一會兒主父偃與張湯,若是有人從宣室殿中出來了,就去請到含翠亭來。”

“是。”

陳阿嬌先往含翠亭去了,坐在那裡等人,來的是主父偃,也帶來了前朝的一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訊息。

見了陳阿嬌,主父偃第一句話就是:“殿下此刻見我,定然是十分高興了,我這官迷,如今又成了個侍中,一年連升四次,卻一朝落得如此悽悽慘慘的下場,可嘆,可嘆啊!”

這正是陳阿嬌想要過問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買關子!”

主父偃趴在石臺上,又沒有了當大官時候的那種骨氣了,渾身骨頭都散了,軟泥一樣趴著就不起來了,乾脆就臉貼在石欄上,說道:“今日朝上減宣彈劾義縱,義縱是栽了,我腦子一時發熱,竟然上去為義縱這倒黴催的說話,明明是證據確鑿,只能說減宣的手段下作了一些——我幹什麼想不開呢!”

他唉聲嘆氣,“陛下見我胡攪蠻纏,所以就直接貶我的官。殿下您說我傻不傻,就是張湯都站在一邊,袖手旁觀,他們酷吏之間的傾軋,我出去湊個什麼熱鬧啊!這下完了,完了……”

看主父偃那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陳阿嬌的心情,那是陰霾之中又帶著幾分晴朗,真是說不出地複雜。

方才主父偃說——酷吏之間的傾軋。

她原本是不怎麼贊同的,可是細細一想,不正是這樣嗎?

近一年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著酷吏之間的恩怨發生的……

寧成,減宣,義縱,張湯……

漢朝十大酷吏,據說有九位都出自漢武時期。

“方才我遇到了汲黯,他對我說了一番很奇怪的話。”陳阿嬌將這段話的大意告知了主父偃。

主父偃細細一思量,竟然笑出了聲來,“汲黯與張湯爭鬥多年,當初敢指著張湯的鼻子罵人,可想而知此人性格如何烈氣?他這一次說的是減宣,他本以為張湯已經是殘酷狠毒,卻不想殘酷狠毒有時候並不招人恨。以我主父偃來說,我是看不慣張湯的,但在朝堂上,卻覺得減宣陰人的手段太下作,那才是真的陰險毒辣,背後捅人,可怕至極。汲黯雖不齒張湯的某些作為,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又要將之引為知己。”

也就是說,張湯是矛盾的,汲黯也是矛盾的,這兩個人作對了小半輩子,大約也有一種戰友情懷了。

陳阿嬌聽明白了,然後不說話了。

“義縱才到廷尉任上不久,下一個上來的,該是減宣自己了吧?”

“的確如此。”主父偃想了想,還是對陳阿嬌道,“殿下,我總覺得張湯與淮南王一事有隱情。”

陳阿嬌挑眉,“有什麼隱情?你如今一個小吏,還是別多想這些了。”

主父偃不知道為什麼不說話了,坐在那裡喝完了一杯茶,就準備走了,接著說:“其實也不是那麼在乎官位了,就這麼混吃等死,似乎也不錯。”

說完他就笑著走了,留下暗自思索的陳阿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