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什麼人都能夠惹,只是最好不要惹上一種人——那就是小人。
主父偃從來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惹到了他,管他什麼天王老子通通要讓他們不舒服。
他慢慢地設計語言陷阱,等著衛子夫往裡面鑽。
衛子夫娥眉婉轉一挑,“自然。”
“照夫人這麼說,難道小人以後就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了嗎?”主父偃又是那輕佻極了的表情,手指壓著自己的嘴唇慢慢地走到了衛子夫身前幾步處。
衛子夫聽著他問話,卻看到他走近了,那一雙桃花眼格外懾人,遠的時候只看到這出來的人是一身的狼狽,甚至臉上還有青腫,可是一旦走近了,就會讓人注意到他漂亮的臉型,還有那一雙瀲灩的桃花眼。這樣的男子,很少見到,尤其是這麼漂亮還這麼流氓的。
她竟然在恍惚之間失了神,一晃眼看到主父偃對著她露出一個曖昧的微笑,然而主父偃卻直接從她身邊過去,慢慢地走向了貴枝。
“夫人是在考慮小人是不是有飛黃騰達的可能嗎?”
他出言提醒她,應該回答問題了。
衛子夫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很煩躁,“你這樣的人,不說沒有那飛黃騰達的機會,就是遇到了貴人,有了身份地位,也改不了自己的卑賤!”
這話的殺傷力很大,就是衛子夫身後的一些宮女的臉色也變了。
貴枝剛剛張開嘴想要提醒什麼,卻沒有想到已經來到她面前的主父偃對著她比了一下手指,讓她噤聲,那動作真是有說不出的風流姿態,竟然讓貴枝一下有些臉紅,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然後主父偃輕輕喟嘆了一聲,看著貴枝的眼神竟然帶了幾分曖昧的殷切,他轉過身:“敢問夫人,我大漢高祖是何出身?不過是一介草莽,可是憑藉智計,有蕭何韓信,張良樊噲,成我大漢王朝霸業,高祖也是出身卑微,卻在後來身份尊貴,不知道夫人怎麼以為呢?”
衛子夫不知道為什麼退了一步,她心底有些發涼,看著主父偃那微微眯起來笑得很好看的眸子,嘴唇一抖,最後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汙衊高祖,這若是……
她不敢想。
可是主父偃卻敢幫她想:“王侯將相都出身草莽,夫人您臉高祖都看不起,不知道您又是以什麼身份來看不起小人的呢?”
陳阿嬌坐在裡面,將外面的動靜聽了個清清楚楚,如若是她自己在那裡的話,頭一個要質問的卻是——你衛子夫本來就是女婢出身,此刻卻以自己的出身去質問另一個人,不覺得可笑嗎?
只可惜自己不能出去。
那邊的衛子夫幾乎已經知道自己掉入了主父偃的語言陷阱,她冷笑了一聲,卻咬牙道:“卑鄙小人……”
“哎呀,跟夫人您說了這麼久的話,你總算是說對了這麼一句,我就是個地痞流氓卑鄙小人。”主父偃一臉無賴的表情,不過看了一眼那邊暗自恨得瞪眼的阮月,慢慢地走了過去,嘖嘖了兩聲,“阮月姑娘花容月貌,竟然被那人打成了這樣,我見猶憐……”
一口氣忽然就憋在了衛子夫的心裡,她不過是來這裡看看,這叫做阮月的女子一上來就用一種隱含著不贊同和不喜的表情看著她,她衛子夫是什麼人 ?'…87book'也能容得下這樣的冒犯?她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劉徹的身上,說不定這個女人知道自己是誰呢?
可是現在局勢忽然反轉,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甚至不明白這流氓的用意。
“夫人無故縱容自己的侍女打人,並且在這麼美貌的姑娘的臉上留下了傷痕,有蓄意鬧事之嫌。”並且漢律講求的是對等,殺人償命,打人又該怎麼辦呢?主父偃想到了陳阿嬌方才說的法子。
陳阿嬌那語氣,幾乎還刻在他的腦海深處,那種墜落的羽毛一樣的聲音,帶著陽光,有些透明,幾乎快要實質化了。
這一下衛子夫忽然之間沒什麼擔心的情緒了,“對於冒犯我的人,我從來不留情。”
“那麼敢問阮月姑娘是在何處冒犯了您呢?可有什麼證人 ?'…87book'”主父偃掃視了一圈,後面一杯酒樓的店員們都搖了搖頭,然後主父偃扭頭聳肩,無奈道,“看吧,誰都沒有看到。”
“啪啪啪——”衛子夫一拍手,“這酒肆裡的人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可是我的侍女就不一樣了,貴枝,你來說說方才這丫頭是否冒犯了我。”
貴枝咬了咬嘴唇,神情竟然有些為難,她沒說話,只是走到了衛子夫的身邊,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說一句,衛子夫的表情就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