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副被開啟的手銬,孤零零地晃盪……
“你姥姥!”
邵鈞罵了一句,猛然回頭,眼前一個人影兒也沒有,羅強這大活人不翼而飛。
邵鈞跑出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草場裡遍地是沒過膝蓋的牧草,黃澄澄的一大片顏色覆蓋住眼膜的弧度。
“羅強?”
“羅強?!”
“姓羅的王八蛋,大混蛋!……你忒麼給爺爺滾出來!!!”
邵鈞也不敢大聲嚷嚷,只能壓低聲音嚎叫,像一頭憤怒的野獸,額頭的紅筋都脹出來。
這王八蛋要是逃跑了,邵三爺可真要抓狂了,真得瘋了。
邵鈞在蛋殼樣澄清的天空下奔跑,迷茫地沒入草叢。
身後一陣輕微的沙沙聲,是幾片草葉拂過粗糙的衣料。
邵鈞猛一回頭,在陽光下眩暈,那一刻近乎窒息,幾乎一口咬破自己的嘴唇!
羅強從一頭悠閒反芻的大黃牛身後站起來,緩緩地,一步一步,向這邊走過來。
羅強根本就不會逃跑。
三饅頭帶他出來的,他怎麼可能逃跑?
邵鈞呆立著,一動不動,兩眼冒血,盯著這個混球。
羅強走得很慢,每邁一步,都好像前方潑灑著槍林彈雨,這一路就是血海刀山。
今天邁出這一步,兩個人恐怕都沒有再後悔回頭的機會。這條路的盡頭就是冒著熱乎氣燙手暖心的三饅頭,近在咫尺,卻讓羅強這樣一個人鼓起勇氣才敢直面。
不是因為眼前這人不夠好,而是怕辜負,怕讓對方失望;
不是信不過饅頭,而是不相信自己竟然已經陷得這樣深……
頭頂蒼穹之上掠過一行鳴叫的飛鳥,草叢裡匍匐湧動著兩顆激烈掙扎的心。
羅強面無表情,眼底閃爍火光,眉骨和眼眶因為起火而燒灼成金紅色,燕山之巔漫射的夕照把這人的身形映出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邵鈞壓低聲音咕噥了一句,你個混球,敢耍我。
下一秒,羅強肩膀的肌肉一抖,像一頭隱秘匍匐在草叢中靜候獵物的雄獅一躍而起脊背上鬃毛凜動亮出鋒利的獠牙,兩隻大手一把攫住邵鈞的頭,粗糲的手指緊緊捧住邵鈞的臉。
羅強用撲殺獵物的兇猛力道,掰住邵鈞的下巴,吻了上去!
菸草味兒,唾液味兒,火燒火燎的慾望的辛辣味道,燃燒著裹上邵鈞的嘴唇,整個人轟得一聲,耳朵什麼都聽不到了……
羅強伸出舌頭,近乎蠻橫粗暴地攻城掠地,一條強勁的舌橫掃邵鈞的口腔,用力地吸吮,彷彿要把人一口吞下去,據為己有。
邵鈞下意識地想要掙脫,羅強兩隻大手把他臉都扭歪了,弄疼他了!
他兩肘上去頂開羅強的臉,這一下砸到這人腮幫子和鼻子上。
羅強踉蹌一步,鼻腔裡瀰漫一股腥味兒,濃熱黏稠的液體噗噗地湧出來。邵鈞顫抖著撲上去,抱住人,啃上羅強出血的口鼻,吸吮著他自己製造的血腥……
兩人的身體扭在一起,互相都想甩開對方的手臂再緊緊地把眼前人填進懷裡,感受著這個人完完全全屬於自己,想要狠狠地蹂躪,抱怨,發洩,這麼長一段日子積壓的苦悶,惱火,痛恨……還有深刻的想念。
羅強粗糙的下巴碾壓著人,像要報復,兩手按著邵鈞的後背,一寸一寸地揉捏。
邵鈞是用牙咬的,咬羅強的臉,咬這人的耳朵,喉結,脖頸上青色的血管,一口朝著大動脈咬上去,幾乎想要這混球的命。
兩人喉嚨深處都發出飢渴的咕噥聲,像叢林中的猛獸吞噬美味珍饈。邵鈞激烈地吸吮羅強的舌頭,隨即就被對方把舌頭捲走。羅強的粗暴拽疼了他的舌根,把他全部的思維和理智都吸走了。
男人之間的吻,兇猛,狂暴,充滿著情慾衝動的濃烈氣味,卻又不僅只為情慾二字,最後,終究要歸結到最原始最純粹的情慾。
羅強很少用嘴唇表達感情。他極少親吻一個人,他甚至沒怎麼親過那些傍家兒,小豌豆,小麻花。傍家兒拎上床是用來狠狠地操的,不是拿來親親揉揉的。羅強記不清那些人的臉,臉上有幾個眉毛幾顆痦子幾個痘;他只記得他們每個人屁股的手感和形狀,哪個是個桃,哪個是個梨,哪個是個小蚌殼,捅進去哪個是澀的,哪個是軟的,外邊兒夾得老子疼了,裡邊兒嫩得出水。
可是他認識邵鈞的臉,饅頭每一回生氣發怒時黑眉倒豎,饅頭風騷吊梢的一雙俊眼,饅頭瘦削的勻長臉,饅頭著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