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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後,在如同迷宮般的村子小路里七轉八繞,開始我還試圖記路,到後來徹底被繞暈了。鄭重帶著我,也不知怎麼走的,巧妙地避開了盤查的警察,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村子,鑽進附近的一個山坳裡。

這個山坳很隱蔽,從外面看只是一片長滿繁茂槐樹的山坡,沒有任何人工建築的痕跡。等到我們穿過槐樹林,爬上高坡以後,視野立刻為之一變。從坡頂向裡,在槐樹掩蔽之下,整個坡勢陡然塌陷成一個小小的凹陷盆地,好像一個小小的火山口。

“火山口”的底部是一片平地,上面搭著幾個簡易工棚。工棚前有三四個兩米見方的坑,坑上都蓋著木板。坑旁散亂地堆放著各種各樣的青銅器,有爵有簠,有壺有盤,甚至還有兩根大戈與一尊小鼎。這些東西都有一個同樣的特點:表面很光滑,一看就是新造出來的,和掛滿鏽蝕的青銅器真品氣質大不相同。

鄭重帶著我走到一處工棚,指了指裡頭的一張行軍床:“你就先在這裡待著吧。”我注意到,那些坑土的顏色與周圍大不相同,呈現出暗褐色,還微微散發著酸臭的味道。“這裡……是你們坑鏽的地方?”

“哼,老大倒是挺看重你,這個坑村裡都很少人知道。”鄭重搬了把板凳,坐到我旁邊,語氣有些不爽。他沒說不,顯然是間接承認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心說這回可有麻煩了。

青銅器造假的工序裡,有一道至關重要的過程,叫做“坑鏽”。將新造的青銅器埋入坑中,坑土烤熱,潑入陳醋,再加土掩埋,幾天工夫,就能咬出與老器一模一樣的鏽蝕出來。新增不同的化學藥劑,鏽蝕風格都有不同——鄭國渠想要我的《素鼎錄》,目的之一就是想知道有沒有獨到的坑鏽配方。

與此同時,坑鏽也是警方認定文物造假的關鍵性證據。沒有這道工序,鑄造青銅器不算違法;被查出有坑鏽的行為,才會被認定是蓄意造假。所以每一個造假窩點,坑鏽工坊都藏得極為隱秘,輕易不示於人。現在鄭國渠居然讓人把我藏到了這麼隱蔽的地方,要麼是對我太放心,要麼就是不打算讓我離開了。

這傢伙做事,實在是狠辣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我躺到行軍床上,開始眯著眼睛打盹。鄭重身負監視之職,不敢睡覺,可看我這麼一副悠閒的樣子,又恨得咬牙切齒。他坐在板凳上,顯得十分煩躁。

“阿嚏!”

我忽然打了一個噴嚏,揉揉鼻子:“怎麼這裡好冷啊。”

“扯淡。”鄭重撇撇嘴,此時大約是下午一點多,雖然坑底大部分天空都被茂盛的槐樹遮擋,但透下來的陽光很充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真的,不是那種冷,是陰冷。”我抱著胳膊,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難不成真是那古墓鬧的……”

鄭重一聽“古墓”倆字,耳朵立刻豎起來了:“你說什麼?”我連忙擺手,表示沒說什麼沒說什麼,鄭重反而起了疑心。他今天倒鬥一無所獲,心裡正憋著一口悶氣,對這些字眼都特別敏感。

他再三追問,我只得無奈地問道:“那個墓室,你今天下去過沒有?”鄭重回答:“下去了,墓室的石門就是我挪開的。”我“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還動了裡面什麼東西麼?”

“裡面狗屁都沒有,掏了半天才掏出那麼點破東西。”鄭重恨恨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不對,你肯定還動過別的東西。鄭重急了,說一共就挖出那三件玩意,多一件都沒有。我就問,你動沒動過遺骸?鄭重往地上吐了口痰,換了個不安的姿勢,說幾根死人骨頭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搖搖頭:“晚了,晚了。”鄭重一聽,眼睛瞪得溜圓,問我什麼晚了。我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雙手枕在頭後,翹著腿在行軍床上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我聽一個江湖上倒斗的朋友說,從前有一夥盜墓賊,去挖一座春秋時代楚國的貴族墓。帶頭的那個進了墓室,結果不小心把棺槨裡的屍骸給毀了,骨頭扔了一路。他拿了明器高高興興地往回爬,結果差一米到盜洞口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爬不上去了。眼看天快亮了,他的夥伴也急了,拿手電往下照,這一照可不得了,看見他的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長髮女人,臉煞白,背高高拱起來,正好卡在盜洞裡。盜洞很狹窄,他轉不過身來,只能把明器一件一件往下扔,扔一件,那女人的背就平下來一分。一直到明器都扔完,女人的背才直過來,正好緊貼著那個人的背。那人嚇的要死,拼命要往上爬,這時候那女人在他耳畔說了一句話。”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