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劍屏被攻破的時間可以用呼吸計量。本來我被逮住去見羅剎國主,誰料想在妖軍的腹心地遭遇了劍宗的絕殺伏擊。
“蜀山七劍立志除妖降魔,乃至燃身齏粉也在所不惜。這個回合的角力我稍微大意,反而讓他們從太玄劍境顯現出來了。或許他們真能為劍宗開闢出一條衝破我內景的通路。”
聲音在我心中響起,猶如環佩琳琅作響,澡雪聽者之心,安寧宇宙中一切的躁動。念動間劍網籠上來的光悉數被定住,那無數飛騰劍仙又像畫像那樣永恆地靜止在虛空。
“師尊/國主聖壽無疆!”
公孫紋龍和鹿靈芝立刻拜伏下去,麟聖一角中的羚角妖也急忙恭維。連我yīn神中的三尸神都拜伏了下去!三尸中的青姑在我內景一指,我的軀殼也拜伏下去。
“我們隨劍宗的獨孤異人征伐南荒群妖時,這七人就開始嶄露頭角,每戰必先。他們隕落後,劍宗再找不到七個發願殉道的元嬰足成四無礙華嚴劍界了。俱往矣。俱往矣。”
麟聖終於出言,躍出雲舟。他從一角中取支蠅頭小筆在我們上方劍網畫了個易經履卦的九二爻:“履道坦坦,幽人貞吉。”重重疊疊的劍網和人形響動起破繭之聲。
——“這是麟聖老師的七轉法寶chūn秋筆,與天祿寶圖都是麒麟王傳承。縮則可造作神符,盈則為天下神槍。”三尸神血姑得意指點我。
雲舟衝出被chūn秋筆剝開的劍界,遠近大小十二團血sè星芒從黑暗的無中逐一亮起,無邊無際的黑蛇部分輪廓凸顯出來。離我最近的兩團血光猶如殘陽,這兩輪光原來是巨蛇樓船大一頭的雙目,寶燈明光則彷彿咬在蛇口的一枚寶珠。雙目之間懸浮著一個姿態淵懿、肌膚嬰兒的十五六歲少年。他俯瞰著我們,整個人都給我一種瀛海上躍出的姣好明月之感,那是一輪真空、寂寥、圓滿的月,依稀有道的味道。
他既非羅剎國主軀殼也非yīn神,而是可與道周遊的陽神。
我雖然沒有見過道,可一旦見到了他,就無比確信這至少是道的一面相。
“前事我已經盡知。你的銀蛇劍融合了我蛻下的一枚蛇丹,有一線希望晉升八轉神兵。你既然已經接受麟聖渡化,我就不再把它收走或毀去了。”
羅剎國主、拜月教明王兼蛇族之王蕭龍淵的陽神說。
我的銀蛇劍居然隱隱有嗚咽聲,本該完全服從我意志的器靈,竟當著我這個器靈主,為了蒙受這個蛇族的王者赦免而感恩流涕。
我想:我再也無法用銀蛇劍對蕭龍淵造成任何傷害,器靈完全喪失了與蛇聖戰鬥之心。
“國主既然前事盡知,也應該明瞭我並非受麟聖渡化,只是yīn神被你們挾制,為什麼要說些自欺欺人的話!”
我的軀殼還在拜伏中,但三尸神並沒有阻止我向蕭龍淵吐露自己的真實心聲。
“眾生之心如同yīn魔,常與本己心相異,強求無窮之心與我心相同不是智者所為。只要你的行跡為我羅剎國效力,真心如何我不必關切。就如同修真者渡劫,只是把妨礙自己的yīn魔驅散,有誰又會去蕩除乾淨,做這樣於己無利,又耗費苦工的事情?——更何況,你一旦殺伐劍宗之人,便騎在形勢之上不能脫身,又如何再取信宗門呢?歸順我國早晚是勢所必然了。”
我默然良久。如果羅剎國主借我手殺宗門之人,這天下又有誰可以為我辯白?我會含著冤屈和血債淪為妖人嗎?
“當年國主在劍宗時候不也曾屠戮妖族無算,和慕容、林、天落並稱為劍宗三代翹楚?你能被妖族奉待為明王,我也有洗白之rì。”
“龍系與蛇系自洪荒來和鳳系都是宿仇,我當年殺戮,也並不違背本族大義。時至今rì,鳳凰王統也已經斷絕,只有它們死滅後的yīn魔是我修道的小小障礙。”
羅剎國主的陽神頓了一會道,
“洪荒到文明是天命一變,神種退位,人國興盛。修真起來是天命二變,道術流行,宗門秉權。如今天下紛亂不休,宗門已經無能順應cháo流。無論排除妖族於荒外,還是放縱世外弟子建侯相鬥,都不可取。離開劍宗之rì,我就發宏願要建立曠古未有,政教一體,囊括人妖萬族的新國。天下是一切眾生共有,非宗門所能私,也非人類一族所能私。你若誠心歸順我國,他rì成就無可限量。棄暗投明,才識大道。虎子洛神瑤始終不悟,甚為可惜,虎聖的果位並不只有她一個候選。”
“天帝。你想做的是天帝。這是不可能的。”
我猛地迸出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