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景只晚了我十分鐘就到了。他開車技術比剛上路的新手還不如,家裡買的suv都是給大黃開,我有預料到他會帶大黃來。沒想到他還帶著齊楚。街上燈光昏暗得很,他走在黃景後面,走近了我才認出來。外面這樣冷,路燈上一層薄雪,我鼻子都凍得冰涼,黃景也心虛地默不作聲,走過來,拉開兩張椅子,自己坐下來一張。小天王齊楚泡夜店,真是好新聞。&ldo;這麼冷的天,怎麼坐外面?&rdo;問我的是黃景,我瞥了一眼他,他大概是怕我直接起身就走了,朝我笑了笑。大黃也知道情形緊張,小心翼翼地坐在一邊。我沒看齊楚。&ldo;進去開個包廂吧,&rdo;我站了起來:&ldo;別坐在外面扎眼。&rdo;-我不知道齊楚是什麼心態。說實話,他的腦子和我結構完全不同,他的想法也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揣度,別的不說,要是這七年來他對我態度有現在一半的上心,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但他既然來了,我也懶得趕他走。大黃很乖地去弄了一堆吃的過來,黃景也很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我取了大衣,在沙發上坐下來。這樣的場面,我不說話,誰都覺得壓抑。&ldo;去跟老闆打個招呼,肯定有人認出來了。&rdo;我支使黃景:&ldo;別等到新聞出來再著急。&rdo;氣氛好像一下子就解凍了。&ldo;嗯,我去找老闆說。&rdo;黃景搭訕著站起來:&ldo;我看見櫃上有紅酒,幫你問老闆要一瓶來。&rdo;齊楚坐在沙發轉角,他今天穿駝色風衣,立領,臉色一如既往地冰,說了句:&ldo;給我拿瓶tuor。沒有就拿清酒過來。&rdo;他小時候家境好,他父親喜歡喝紅酒,他也跟著喝。我記得他說過,以後退了圈,就買個葡萄酒莊,自己釀酒自己喝。&ldo;大黃最近在做什麼?&rdo;我瞥了一眼大黃。&ldo;我……我開車。&rdo;大黃大概是被我上次發脾氣嚇壞了,怕了我,低聲說:&ldo;我去幫我哥拿酒。&rdo;包廂裡只剩我們兩個人了。黃景不說,我也知道他是打的什麼主意,最近總被我黑,覺得日子不好過,眼看著塗遙蒸蒸日上了,頓時覺得還是回到以前好,大家一起坐下來聊聊,就算我不肯回去,也能緩和下關係,不要讓我老是搞齊楚了。他打得好算盤,把我們心平氣和弄到一起,希望我們好好談談,說是去拿酒,看這架勢,很有可能帶著大黃跑了就不再回來了。等了兩分鐘,我端了名字古怪的雞尾酒喝,齊楚的酒還是沒來。我其實是很能將就的人,知道堅持喜歡一樣東西就要等,所以寧願隨便點樣東西先喝著。所以我總是喝不到自己喜歡的酒。&ldo;別等了,黃景不會回來了。&rdo;我掃了一眼一臉堅貞不屈在那等著的齊楚。我先開的口,齊大boss終於可以不沉默了。&ldo;有人接你回去沒?&rdo;他問我。&ldo;我叫助理過來。&rdo;我喝光了一杯酒,把掛在杯沿上的薄荷碾碎了:&ldo;你有人接?&rdo;&ldo;黃景不敢跑遠的。&rdo;大boss終於出手按鈴:&ldo;我叫酒了。&rdo;-齊楚酒量其實很好,至少比我好,我記得以前陪唱片公司的人喝酒,我一直替他擋,醉得人事不知,還滿心覺得自己算是護著了他,結果後來景莫延生日,他同學敬他啤酒,齊楚默不作聲接過來,替他喝了。那是我第一次發現自己輸在哪裡。好在都過去了。這世上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凌藍秋說得好,他只是趕得早趕得巧,趕在好時候,他走之後,能代替他往我心裡捅刀子的人不是也出現了麼。包廂裡燈光這樣暗,他看起來還是這樣乾乾淨淨,高高在上宛如神祗,我情商太低,總是把自己的人生下成盤爛棋,偏偏每次輸得爬不起來的時候,他都在這裡,冷冷看著。真是好笑。我面前一行排開,五顏六色,都是這酒吧的酒。我正挑顏色,齊楚低聲說了句:&ldo;你最近在幹什麼?&rdo;&ldo;帶塗遙,黑你。&rdo;他抿了抿唇。&ldo;我不是問你這個。&rdo;他聲音已經冷了下來。我知道你是想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但以你性格這輩子都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