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海霧籠罩當中的亞平寧地區,再越過阿爾卑斯的諸山隘行銷到西方各地。
而另外面,新立的“塔爾蘇斯國”的大宗輕奢貨物,代表為番紅花,作為珍貴的香料和藥物,順著塞普勒斯海於威尼斯、阿馬爾菲船艙裡經過短暫的航行,在安條克、阿勒頗和埃及地區也十分暢銷——整個東方的陸地和海洋,除去耶路撒冷和的黎波里地區還在戰火紛飛外,其他的地方倒是反常的繁榮寧和,新月教徒已經能毫無芥蒂地和諸基督國度商人爭論商品價格了。
一艘懸掛紅手旗幟的快商船,自塞普勒斯的薩拉米斯港轉航而來,進入了亞歷山大里亞港口,而後幾名阿馬爾菲商人、塔爾蘇斯商人,攜帶著支小型的衛隊護送著騾馬,再跋涉著陸路,越過沙漠瀚海和宏偉的金字塔,前往開羅的老城區,現在是最為茂盛的貿易區富斯塔特,這個老城區聳立著的清真寺塔尖下,全是廣場、貿易帳篷和數不清的街區,捧著經書的猶太人,裹著頭巾的撒拉森人,戴著軟帽的威尼斯人摩肩擦踵,街道上全是馱獸糞便的氣味,直燻頭腦——還有些哈里發宮殿裡跑出來的鹿,就堂而皇之地到處溜達著。
恰如名新月教詩人所言,“開羅,是全人類的蟻垤。”
這座城市此刻已經超越了君士坦丁堡,擁有了五十萬人口。
這支來自塔爾蘇斯的商隊,攜帶著女凱撒安娜和大主保人高文的親筆信函,艱難地擠在頂著形形色色罐子的人群當中,順著蜂巢那樣的狹窄街道,最終在處異國風格的樓宇中,找尋到了高文所希望邀請的,一名神秘商人。
先前就在這位神秘商人的斡旋下,埃及的大維齊爾艾弗德勒最終下定決心,和朝聖者們締結了對付突厥人的同盟。
但現在這神秘商人日子可就有些難過了——戈弗雷、鮑德溫等人,不分青紅皂白地開始武裝向聖城進軍,惹得艾弗德勒十分不高興,這位神秘商人也害怕大維齊爾的報復,打定主意要離開開羅,前往高文的塔爾蘇斯去交涉,回報此前大維齊爾的信任,也要給他個交代。
樓宇上的居室裡,當商隊代表受邀上去後,正看見雅緻的居室裡,粉壁上懸掛著清雅的畫卷,整個房間一坐榻,一蒲席,一窗,一個小爐寥寥數件傢俱而已。爐上正吐著赤紅色的火苗,兩個年輕的少女穿著緋色的絲綢衣服,正一左一右夾在爐子的中間,用團形的扇子在煽火,似乎在壺中煮著什麼飲料。
另外個梳著髮髻的長鬚老奴僕,正立在房屋的拐角處,將一團細密白色塞琉西亞紙包裹的東西,擺入個青翠色的“木槽”當中,用木杵迅速搗磨著,旁邊還有位則舉起小的羅篩在木槽的出口處接住一種粉末狀的東西,而後揚起細細拍篩著。
整個房屋飄逸著淡香,靠著窗戶背對著所有人的正是那位神秘商人,也是這裡的主人,他穿著白色細麻布的袍子,頭戴著黑色紗帽,手中舉著寒光閃閃的小剪刀,正在那裡出神地修剪個花卉,讓幾名阿馬爾菲商人不明所以——好好地虐待花朵樹枝幹什麼?
“惜哉,麻羅拔之地四季無雪,唯有無邊瀚海。這烹茶賞雪的雅興,決計是享用不到了。”那男子嘆息著,擺下了小剪,說著字正腔圓非常悅耳的調,但阿馬爾菲的商人卻不明白內容,而後那長鬚老奴僕拱手立在主人的身旁,通傳翻譯了番。阿馬爾菲和塔爾蘇斯商人們才稍微明白這位神秘人是在抱怨整個埃及全都是砂子而沒雪,干擾了他啜飲那個泡葉子飲料的興趣。
商人們很不懂,砂子和雪到底有什麼區別,但也沒有發問。
接著那兩名少女聽到了爐子上的瓶壺發出了細微的沸騰聲,便說到,“主人,背二涉三矣。”那人便慢條斯理地取出一圈碧綠色的瓷盅排開,“蟲唧蟬催,松風檜雨,正是時候。”
而兩名少女將瓶壺從爐火上取來,擱置在坐榻邊的小几上,等到沸騰聲完全平息下去後,然後又用另外個沸水壺,挨個沖洗預熱那些綠瓷盅——而神秘人則手握一個瓷匕,從瓶壺當中舀出些煮後如油膏般東西,而後衝點點沸水進去,再用瓷匕不斷在杯盅裡細微拍打,然後再衝沸水進去,再用瓷匕在裡面迅速輕捷旋轉,好像在編織一朵五彩的雲彩般。。。。。。如此往復了足足七次,這人才笑著將完工的綠瓷盅送到了帶頭商人的手中。
商人低眼一看,不由得大呼驚奇,那碧綠的瓷盅當中,凝著“什麼都適中完美,顏色、清濁、輕重”(商人也只能用這些詞語來形容)的琥珀色湯水,環繞著乳白色的香霧,而湯水當中白色的細沫勾勒出細線,居然繞成個振翅欲飛的鳥的圖形,惟妙惟肖。
“分茶何似煎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