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谷搖搖頭,“這樣的女人若是相守,豈不是成了殘荷敗葉?若是一夜風流,那才叫美哉!”說罷周正的臉蛋笑到歪的沒了邊。
紅豔豔的綺羅,俗豔的脂粉,還有浪聲浪氣的調笑。“春風渡”中一派歡騰,那歡騰卻不是我的。
陶谷盡了興,又一次打賞了眾位妓女們,我們便走出了“春風渡”。
“不習慣他?”阿光在陶谷走後忽然問道。
我嗅著房間中依然濃郁的脂粉香,煩躁的將所有的窗子都開啟,“我以為宋朝所有的官員都是陽春白雪,再不濟也是陽阿薤露,沒想到這位是個純純粹粹的下里巴人。”
他笑得特別痛快,“在汴京,他不是這樣的————”
“莫非是南橘北枳麼?”我挑眉問道,“那我南唐的人都到北方怎樣?南唐就和宋易地而處麼?宋也要向南唐朝貢麼”
他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忽然說道,“你知道那首詞曲是個什麼來歷嗎?”
我搖頭,“我這三年都沒有到過金陵,孃親,”我停了一下,她畢竟撫養了我十二年,“孃親也一直在金陵沒有回來。”
“你那個姐夫一登基就改名為李煜————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他以為自己可以照耀南唐萬年,卻只是在寢宮裡照著他的皇后。要不然,那麼都的淫詞豔曲哪裡來的?”他滿意的看著我倒抽一口氣,接著說,“你姐姐也是不簡單,竟然將《霓裳羽衣舞》修得**不離十。看來,她除了朝政,連音樂方面也是獨樹一幟……”
“夠了!”我有些喘不上來氣,眼前都是那雙重瞳子的樣子,憂氣滿盈的重瞳子怎麼能看清我的喜怒哀樂?
“夠了?”他輕輕的說,像吹走了一片羽毛,“用不用我告訴你他有十幾個妃子?用不用我告訴你他幾乎不理朝政?國家命脈都在韓載熙和你姐姐手裡?”
………【第三十五章 飲馬窟(下)】………
我看著他黑的過分的眼睛,反而放下了心,衝著他徐徐一笑,“好啊,你倒是很關心姐夫的宮闈之事,那麼我恭敬不如從命,就洗耳恭聽了。”
他沒想到我變得這樣快,反而跟不上了,“怎麼不哭著說你不要聽?”
我看著他落敗的樣子,心下一陣舒坦,“聽聽也無妨————我好久沒有聽人說書了。不過,你說的不好我可是不給賞錢的啊!”說著眯上眼睛,將腳放在椅子上等著他說,心下卻如同十面八面鼓在咚咚的敲。
“有趣有趣,就這樣把我當成了說書的……”他倒是不忙著開口。卻停下來細細的端詳著我,接著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那要是說的好了,週二小姐可有什麼打賞?”
我現在已經身無長物,能有什麼打賞?這也就是順口一說而已。他含笑的看著我,“就賞我讓你及笄怎樣?”
是這樣?給我及笄?幫我束髮而笄?女子許嫁,笄而醴之,稱字。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和我定親?
他盈盈的笑意在我眼中有些可怕,我定了定心神,“我不要聽了。”就起身逃開。
他起身來拉我,左手那道傷痕明顯的暴露在我眼前,我身影頓住,他的左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跑什麼?既然不聽,那麼和我見識一下金陵的市井。”
我才不要去————“我早就見識過了!”我試圖將他的手甩下去,每次都是徒勞無功。
“咳咳,你現在是我身邊的丫頭,豈有你不去?”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滑下,一拉我的手腕,向前一扭,我只能踉踉蹌蹌不由自主的由著他了。
金陵城裡繁華如昔,沒有見到半點傾頹,他看著我,半響挑眉,湊近我問道,“你從前也走過這條路嗎?”
我沒好氣地看著路邊對我們指指點點地人。冷冷地說。“楚州侍衛阿光無所不知。怎麼會不知道當時我是個小瞎子。怎麼知道走過那條路?”
“我倒是忘了這一茬。”他若有所思地說。“也多虧了你當時看不到。”
我看向一排排商鋪。裝作沒聽到。他越逛越有興致。在金陵地大街小巷東走走西看看。我不禁出口說。“你。你不累啊?”竟然比女子還喜歡逛街?
他一撇我。“好。回客棧。”卻是專門走向小街小巷。不住地偷窺者住戶人家。好像一個賊。
“賊強人!”我不由得脫口而出。“還不快走!”他停下看看我。眼珠一轉。目光灼灼。嘴角地笑繃不住地說。“賊丫頭。催什麼催?”說完便大踏步地向客棧走去。一時間我竟然跟不上。
是夜。他指指地上。“勞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