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一籌莫展之際,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從三樓最中間的視窗墜下——
咣噹!
從看見人影到重物落地的悶響,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
趙鶴心頭一驚,本能想上前檢視,可腳下剛要動,忽見藝馨樓裡晃盪出七八個喪屍!且後面仍陸續有新的喪屍出來,都是被落地聲吸引的!
趙鶴攥緊拳頭,幾乎要把牙咬碎了。他擔心摔下來的是隊友,恨不能立刻上前,可看著越聚越多的喪屍,又知道衝過去也是以卵擊石。
心急如焚間忽然靈光一閃!
也不管大樹樂意不樂意,趙鶴瞅準一根最粗的樹枝,手腳並用就開始往上爬。
轉眼間趙鶴已抵達高處,立刻面相喪屍群,準備引吭高歌。不料剛張開嘴,沒等出聲,原本已聚攏的一小撮喪屍正懶洋洋地散開,後面跟隨而來的喪屍似察覺到異樣,甚至都不再靠近,多數在距離墜落者一兩米時,便頓住身形,然後無一例外全部轉身,慢悠悠又往回走。
趙鶴及時剎車,眼睜睜看著喪屍們傾巢而出,又敗興而歸,前後不過幾分鐘。
很快藝馨樓下面又幹乾淨淨,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如果不是從趙鶴的高度仍能看見地上那團黑影,他當真要以為之前的都是幻覺了。
再不瞎猜,趙鶴決定一探究竟。
躡手躡腳下了樹,他疾步行至藝馨樓底下牆根處,貼著樓體一點點向前,最終來到“墜樓者”身邊。
藉著月光,趙鶴總算看清,墜樓者腦袋已摔沒了一半,應該是墜落正好大頭朝下,所以才三樓的高度,卻摔得腦漿迸裂。但殘留的一半臉上,還看得出被喪屍啃食的典型傷痕,且傷口血跡早已乾涸,像是舊傷,而滿地摻雜著白色的暗紅血液,則應該是墜落時撞擊而出的新血。
墜樓的不是人,而是喪屍。
聞訊而來的喪屍對同伴的屍體自然沒有任何興趣。
但趙鶴很有興趣,因為墜樓的是喪屍,就意味著讓它墜樓的是活人。現在唯一要解決的問題,只剩下這個活人究竟是不是戰友。
抬起頭,三樓那扇窗早已關得嚴嚴實實。
最快的辦法自然是大聲呼喚,但很可能戰友還未開窗,剛才那波喪屍已經二度折返。
咦?
趙鶴用力嗅了嗅,總覺得空氣裡瀰漫著一絲熟悉的味道。
他眼睛一亮,迅速蹲下來,貼近喪屍屍體用力又聞了兩下。雖然帶著*味道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但那絲絲幽香仍然披荊斬棘,突出重圍!
是戰友!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支隊伍散發這種沁人心脾的味道!
此香一出,誰與爭鋒,所到之處,蚊蟲不生!
趙鶴再次抬頭望去,待牢牢記住視窗位置後,果斷起身,悄無聲息潛行至藝馨樓門口,躲在與落地玻璃門交接的牆後,窺探一層大廳動靜。
由於斷電,整個大廳被黑暗籠罩,從趙鶴的角度,唯一看得清楚的只有大廳正中央的白色石雕。那是一座造型別致的雕塑,乍看不明所以,細看才發現是個高舉雙臂的人,只是做了變形處理,使得線條更具藝術感,不求寫實,但求意向。
趙鶴不懂藝術,但也有感覺,單是這樣遠遠看著,他便能體會到那構圖中的壓抑與絕望,彷彿那人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控訴著這個荒謬的世界。
雕塑是好雕塑,哪怕自己這樣的門外漢也能欣賞它的美。但為何要在院系樓一進門擺如此嚴肅的東西,理論上講不應該擺些春姑娘舉著書本或者託著鴿子這樣欣欣向榮的造型嗎?
疑惑中,一抹黑影從雕塑前方掠過。
趙鶴眯起眼睛,在對方即將消失在黑暗中的最後一刻,確認其喪屍身份。
戰鬥這麼久,是人還是喪屍,趙鶴已經從客觀到感性有了全方位的判定標準。
大廳裡有喪屍,而且可能不止一個。
趙鶴早有預料,只是現下更加篤定。他抿緊嘴唇,思索片刻,忽然轉身,又貼著牆根回到墜樓的喪屍屍體旁。
深吸口氣,趙鶴調整一下情緒,覺得差不多了,果斷蹲下來將地上的血、腦液等,用短刀刮起來塗抹到自己身上。
直到淡淡的混合著花露水的體味被濃濃的喪屍味道覆蓋,趙鶴才重新回到藝馨樓門口,一個閃身,進了大廳。
黑暗中,趙鶴定住不動,足足一分多鐘,才漸漸讓眼睛適應微弱的月光,也終於將大廳的情況看了個七七八八。
雖不甚清楚,但仍可分辨有七八個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