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司奇的眼皮漸漸發沉,但他又不想睡,總覺得不能幫著站崗,和戰友說說話也好:“週一律。”
“嗯。”戰友沒回頭,但語調顯然是“你說吧我聽著呢”的意思。
“你說整個魯班樓裡,會不會就剩下我們兩個活人?”
“不知道。怎麼忽然說這個?”
“沒,我就是覺得這種feel特別像《我是傳奇》。”
“電影?”
“嗯,威爾史密斯演的。說是整個城市都被感染變異,只剩下他和一隻德國牧羊犬,他一邊抵抗孤獨,一邊戰鬥,為人類儲存最後的希望。那感覺和現在特別像,我甚至覺得我就是威爾史密斯!”
“那我的角色是不是沒得選了?”
“……”
“喬司奇?”
“晚安!”
鑑於跟週一律的交流無論善意故意,永遠是一句一個坑,喬司奇決定選擇另外一種更為穩妥的相處方式——睡覺。
只是他沒料到,這一睡,居然就直接到天明。
確切地說,是天邊剛浮出一抹白,矇矇亮。
睡眼惺忪裡,喬司奇看見了週一律佇立在窗前的背影,如山巔的青松,堅毅挺拔。
手機已經沒電,但看看天,再感覺一下自己的精神頭,喬司奇就知道大概時辰了,瞬間特別愧疚,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結果起太猛,頭又嗡地一下,他也顧不得緩,爬起來都跑到週一律身邊,也不徵求意見,直接把人往後拉:“換班!”
週一律這一宿也被吹得五迷三道,見喬司奇狀態還不錯,也就從善如流,不再跟對方客氣,徑直走到戰友窩了一宿的地兒,就著尚存的熱乎氣修生養息。
“夜裡沒情況?”趁戰友尚未休眠,喬司奇趕緊詢問。
“沒有。”週一律累得已經睜不開眼睛,但腦子仍在轉,“看看今天白天要還沒動靜,晚上我倆就去格物樓。”
“行。”喬司奇應得乾淨利落。
咚咚咚——
如雷鼓聲忽然撕碎初晨的寧靜。
喬司奇怔住。
週一律咻地張開眼睛。
咚咚咚咚咚——
喬司奇張大嘴。
週一律已經來到窗前。
暴風驟雨般的鼓聲來得突然而然,又走得毫無預警。
短暫安靜後,簫聲嗚咽。
喬司奇和週一律面面相覷,表情都一言難盡——
“小蘋果?”
“應該是。”
“咱班戰友?”
“絕對是。”
第71章 纏鬥藝馨(上)
後半夜的風總是毫無預警便冷硬起來,像是有個天外之手,每到特定的時間點;立刻修改氣候模式,連個過度都吝嗇給予。
趙鶴縮了縮脖子,把外衣裹得更緊。
此時的他正走在院系樓區的大道上。當然;仍是同來時那樣,貼在路一側;蹭著一棵棵大樹往前走。月光下,樹影斑駁,乾枯交錯的枝丫竟有一種繁茂的錯覺。他深色系的衣著完美藏進了這暗影中,加上他刻意減緩的速度;放輕的腳步;使得他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求實樓已過,藝馨樓就在眼前,而格物樓的歌聲已徹底聽不見。
趙鶴自認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這樣的夜裡,他忽然希望隊友的歌聲能再陪伴自己久一點;那麼只是幾分鐘。
身後求實樓頂的濃煙已基本消散;只剩下淡淡幾縷;似有若無地往夜空上飄。
趙鶴收回目光,心裡定了主意——不回食堂。
距離隊伍分散不過半個夜晚,他總覺得魯班樓的週一律、喬司奇也好,藝馨樓的吳洲、馮起白也好,不該也不會回食堂。
這種推測其實沒有任何依據,說白了就是第六感。但人的第六感有時比縝密推理還要可靠。因為它出現得非常神奇,故也可精準得無需道理。
當然如果硬要分析也並非不行。換位思考,假如誘敵的是他,他也不會立刻返回食堂,而是會就近選擇棲身處,隨時等待隊友勝利或者需要支援的訊息。而現在,自己就是這個“訊息源”。
責無旁貸,他需要將“宋斐、戚言和何之問已經成功潛入格物樓,並準備在明天夜裡對收音機發起衝鋒”的戰況傳遞給戰友,哪怕只能從魯班樓和藝馨樓裡選擇一處。
於是問題來了,究竟是就此停靠,去往藝術,還是繼續前行,投奔建築?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