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的到來給小院帶來的新變化,他把西廂前面的平地做成了小小練武場,每日在那裡打拳。張順起得早,順帶把林峰他們也吵醒了。張順打拳有時要喊號子,林峰小孩子脾氣,推開書房門大聲誦讀文章。每每一大早,兩邊就較勁兒似的一個比一個大聲,吵得柳娘只能跟著起來,再也睡不成懶覺。
本來說好等過了年再出海,結果張順所在船隊從京城拉了一批好貨,船老大著急,連年都不過了,直接出海。
臨走的時候,黃氏熬了一晚上給他烙雞蛋餅,又炒了肉醬和橄欖菜密封在小罈子裡,收拾了兩大包袱給他帶走。張順拎著這些家常東西,眼眶都紅了。到了碼頭上,同行的人還打趣,“找到搭夥兒的就是不一樣哈!”
“滾犢子,我兄弟老孃做的!”張順笑罵,打定主意不分給這些嘴賤的東西一丁點兒!
過年就只有黃氏、柳娘、草兒、顧行舟和林峰五人過了。桌上擺滿了肉食,院子裡還放過煙花,晚上跟著去城裡看過花燈、猜過密語。這是黃氏過的最好的一個新年,喜得她在心裡感嘆早該出來了。顧行舟給眾人贏了許多燈籠,他是個猜謎高手。柳娘也飛鏢中了好幾樣實惠東西,總算讓直呼浪費的黃氏賺回來些。
過了正月十五,顧行舟和林峰就再也不出去玩兒了,總關在房裡唸書,一天比一天緊張。
柳娘看過林峰的文章,基礎紮實,言之有物,閩南科舉高手並不多,按他的水平早該中了。
這天,把林峰支開了,柳娘單獨和顧行舟說話。
“溫之的水平學裡的先生也多有肯定,平日裡對他讚譽有加。當初我們也是一同讀書,一同應試的,可惜溫之就是差點兒運氣,第一回中了副榜,第二回乾脆什麼都沒中。事後也讓他把文章默寫出來,他過後自己都悔,說當時腦子被驢踢了一樣!”顧行舟嘆道。
“是什麼原因呢?總要找出來解決了啊!不能這麼悶著腦袋繼續考,如此蹉跎青春又有什麼意思?”
“豈會不問!可溫之自己也迷迷糊糊的,我們只能推測,大約是他的文風和考官不和,我有心讓他附和考官的喜好,可這喜好也不是輕易能打聽出來的。就是打聽出來,我等微末學子,也無法自如轉圜。”
“有沒有可能是他太緊張了,平日府學也要考試的,他平時考試成績如何?”柳娘我問道。
“平日裡成績好的很,不然也不會考中副榜就能來府學讀書,第二次落榜,本該清出府學的,可師長們憐惜他素日的好成績,也願意通融,溫之才能讀到今天。”顧行舟嘆道:“我也不知他怎麼了,空談徒勞,幫不上忙啊!”
這麼說起來也不是考試綜合症啊!那是怎麼回事兒?
柳娘想了想,道:“我有個辦法,能找到溫之哪兒出了毛病,不過要磐石兄你配合,如何?”
“求之不得,只要能找到毛病,對症下藥,溫之定能中秀才,成稟生!”顧行舟對林峰倒是十分有信心。
柳娘應了,出去準備了三天,回來就和顧行舟說定了。
這天一早,林峰還在睡夢中,顧行舟就把他推醒,道:“溫之,溫之,別睡了,該起床了,你要應院試了。快,快起來!”
林峰猛得掀開被子,難以置通道:“不是還有一個月嗎?怎麼就院試了!”
“醒了啊,怎麼還迷迷糊糊的,做夢呢!快些,不然檢錄要結束了。”顧行舟趕緊給他穿衣裳,又遞給他吃食。
林峰近些日子悶頭讀書,還夢到考試,過的迷迷糊糊的。溫熱的食物遞到跟前,總算有些真實感。難道真是自己睡過頭了立馬?林峰馬上警覺起來,飛快吃了東西,也不敢喝水,再次檢查考籃。果然籃子裡的東西就是他想象中那樣準備的,看來真是自己過糊塗了,真到考試的時候了。
不一會兒,他們的房門就被敲開了。柳娘進來道:“溫之兄,收拾好沒有,我僱了車,今日磐石兄和我一起送你去,你別擔心,好好考。”
林峰出了房門,黃氏也穿著大氅,披著披風出來了,拉著他的手道:“溫之,好孩子,天后娘娘保佑你!”
黃大娘溫熱手還留有餘溫,林峰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要去考試了。
馬車在石板路上噠噠噠的走著,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地方。還沒下車就聽到有兵丁吆喝,“快些,快些,馬上就要關門了,怎麼來的這麼晚!”
林峰一個激靈,馬上跳下馬車過去檢錄。檢錄完畢被帶到號房,有幾位同年已經開始答題了,林峰不敢耽擱,進了考棚,開始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