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他溫柔纖笑的眉眼,不知為何,心裡就像下起了一場綿軟的春雨,讓她想起曾在學堂裡讀過的詩句,沾衣欲溼杏花雨。
見她恍了神,攤販立馬躲到了桌子後的樹下去了,明珠心情忽然轉好,懶得再理他,撣了撣手,徑自朝放燈的地方去了。
路邊有人在哭,隱隱約約聽見人說到什麼船炸了,她也沒太在意,剛走到朱胤身邊,就看到不遠處的河面兩盞船燈中翻了一隻,心情頓時跌落下來。
“還有
一隻。”
朱胤沒回頭,雙眸注視著那隻船,明珠在他身後,凝視他一塵不染的背影,一時竟聽不出他這話的含義。
“我知道。”
明珠嘴上不說,心裡卻自私地希望翻掉的是他的那隻船,他說還有一隻,可是她明白,兩個人就算許下的心願一樣,期盼的怎麼可能一樣?他惦記的那個人永遠不會回來,而她的……
她伸了伸手,指尖剛觸到他絲滑的衣料,心頭倏地一顫,就像做賊似地趕緊又把手放回腿側。
剛一踏進永壽宮殿內,新調進殿服侍的宮女桃紅就顯得惴惴不安,明珠將懷裡的扇子取出來放在枕頭下,等了半晌見桃紅還站在原地,不由擰起眉頭,有點不悅道:“本宮讓你來更衣,你聽見沒有?”
桃紅這才慌慌張張,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這一下,明珠倒是更驚奇了:“你怎麼回事?”
桃紅苦著臉,慢吞吞道:“娘娘,剛才明大人派人來給娘娘捎了話,他……他說娘娘的父親和大哥都沒……沒了……”
明珠腳下一軟,往後趔趄,急忙中抓住了床架:“哪個明大人?”
“就是宮中禁衛統領明大人,娘娘的二哥。”
他怎麼這會兒又出現了?!自從李清闌死後,他就沒見蹤影了,這個時候回來,居然又來傳些亂七八糟的鬼話!
“不可能!”
她驀地跌坐在床邊,搖了搖頭,“他簡直是瘋了,爹和大哥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沒了?!”
“可是明大人派來的人說是去揚州的船炸了,整條船的人都喪生了。”
某些片段就像閃電閃過她的腦海,放燈河邊的哭聲,船炸了,原來是這樣,她爹和她大哥棄陸路選水路走,原本是想避開陸上的繁雜人等,加快行程達到揚州的。
沒想到……
“這不是真的!”
明珠猛地從床邊爬起來,齜目欲裂,指著門口,“出去!去把他找來!你去把他找來——”
桃紅嚇得點點頭,趕緊跑出來,誰知她剛一出來,殿門在身後哐啷一聲劇響,死死地關緊。
不過一會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從殿內傳出來,像無法消弭的烏雲遮蓋了整個永壽宮。
門外的總管太監看了看永壽宮的眾人,個個驚若寒蟬,這些人只曉得娘娘嚇人,哪知道大禍臨頭了,明佶沒了,這事可不簡單……
末了,他搖搖頭,痛心疾首地嘆氣:“明家完了,永壽宮完了,咱們也完了。”
從宮門到御書房,小五子跟在朱胤身後瞧著主子一路上面帶笑意,心情看上去不錯,料想準是和永壽宮那位娘娘有關,捂嘴便要笑,沒料這時主子看到佇立在門外的人愣了愣,臉上那點柔和的笑陡然全沒了。
末了,鳳眸微睞,卻朝來人似笑非笑,淡淡說了一句:“二寶回來了。”
庭燎之光 長夜未央(六)
話剛說完,倏忽寒光一閃,朱胤閃身避之不及,雪白袖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橫溢。
這一退,連著身後的小五子一併踩空跌落廊簷下的石階。
顧不上臂上的劇疼,朱胤剛要去拉身旁的小五子不要嚷,哪知小五子早已嚇得尖叫連連:“啊——刺客!”
守夜的太監和侍衛頓時如兩股潮水般蜂擁過來,還有敲鑼打鼓的,藉此召集著更多的人手過來。
明少玉持劍連殺數人,最終人多不敵,才束手被擒。
“唉呀,皇上你的傷!”
任是小五子在旁急花了眼,朱胤逕自撥開眾人上前,看著跪在地上的明少玉,刀架在他脖子上,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冷誚態度,朱胤攥緊手心,鳳眸裡隱忍了某種痛恨又酸澀的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少玉倔著頭,不看任何人,只剩下漠然:“為父兄報仇,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你撒謊!”朱胤的目光漸漸轉冷,“為什麼這麼做?”
“皇上想要家父手上的兵馬,家